可来到京城后,被安排住在吴家偏院里,吴毅又对她的身世三缄其口,从不提起她爹娘,待她更不像是有亲缘关系,时间一长,她渐渐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尤其是那块玉扣的来历,实在蹊跷的很。
左右她享受了人生最宁静的一段时光,不需要笑脸相迎,以色侍人,也不用再被人用最鄙夷的目光打量,她成了这世上所有普通的闺阁女子中的一个。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猜到自己能被吴毅接来京城,是有人另有所图,素荷就做好了准备。
她厌倦了在男人堆里打转,又无法摆脱自己生来就注定的生活,而今见识了京城的繁华,又度过了一段平淡而又安静宁和的日子,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她不怨恨。
她因顶替这个身份,才偷来出生以来最轻松的一段时光,而今赴死,也相当从容。
素荷对着余启蛰冷峻的面容微微一笑:“我和余女医在青州便有过一面之缘,她似乎格外钟爱琵琶,我的住处有不少曲谱孤本,原想亲自送给她的,如今怕是没这个机会了,余大人可自去取了,送给余女医,曲谱放在梳妆台前的妆奁里。”
余启蛰脸上冷意稍稍缓和:“我替内人先谢过。”
“这没什么值得称谢的。”素荷笑着说,“余女医是个很好的女子,跟余大人郎才女貌,实在般配,大婚之日未来得及跟二位道喜,祝你们二位能长长久久,白头相守。”
余启蛰默了默,“你有什么遗愿?”
素荷摇了摇头,她安静的坐在凳子上,轻声问:“我怕疼,有没有见血封喉的毒酒?”
“有。”余启蛰进门时带了一个匣子,匣子里装的有白绫和毒酒,都是从宫中带出来的。
他将匣子打开,提起酒壶,斟满杯,放到素荷面前的桌子上。
素荷端起酒杯,背过身,说道:“听说饮鸠自尽的犯人是没人收敛入土的,都是一张草席裹了扔去乱葬岗上,劳烦余大人点把火,能让我死后落个干干净净,来世能投个好胎。”
屋内静默了一会儿,素荷仰头将毒酒一饮而尽:“若是让余大人为难了,便只当我没说。”
毒酒发作很快,素荷没怎么感受到痛苦,人就开始变得意识模糊,血水从喉间,鼻头,耳朵里溢了出来,临去前,她许了一个愿,来世她想做个这世间最平凡的女子,最好生的样貌丑陋一些,嫁个农夫,生儿育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半炷香后,余启蛰试过鼻息脉搏,唤人进来将素荷的尸首抬去院中焚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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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娇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到身旁一阵凉意,她下意识躲了躲,却被一只大掌揽住,带着她滚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中。
许是嗅到熟悉的味道,又或是早已适应了余启蛰的胸膛,带着夜风冷意的怀抱也能让她的潜意识觉得安稳可靠,她含糊地咕哝了句,“你回来了……”又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