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悱回身看向崔慕白,噙着笑意道:“若能借你的亲事,帮孤拉拢个助力,倒也不错。”
室内静默了一瞬,崔慕白眸光冷漠,“就不劳烦殿下操心了,月怜怀了我的孩子,明日我便会接她来家里。”
朱悱瞳孔微缩,紧盯着崔慕白,语气阴沉:“她怀了你的孩子?”
崔慕白笑了笑,看着朱悱:“是啊,殿下不为我高兴吗?”
朱悱下意识地道:“这不可能!你怕是被那寡廉鲜耻的青楼女子给哄骗了,那等浪荡货色,你知她服侍过多少人?她说怀了你孩子你就信?”
崔慕白笑意散去,冷声道:“我信,殿下也知我这破败的身子还不知能苟活多久,月怜肚子里的孩子兴许是我能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殿下可莫要背着我,对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动什么手脚。”
朱悱心生怒意,崔慕白却面无表情地压低声音道:“寡廉鲜耻的不是我们麽?”
朱悱话到嘴边一哽,神情中划过一抹心虚:“慕白,你别折辱自个儿……”
崔慕白冷淡瞥他一眼,“恭送殿下,我身子不适,就不远送了。”
朱悱见他面色冰冷,不敢再多留,临走前道:“孤不拦你纳妾便是。”
月上中天,却有穿堂风吹过,正堂里的烛光被吹得摇摆不停,烛火的光影在崔慕白的脸上变幻,阴影掩盖住他半张脸,难辨神色。
有小厮站在正堂屋外道:“三少爷,太子殿下已经送走了。”
崔慕白没有作声,眸光落在桌上的玉瓶,抬手拿起后,将里面的药丸倒了出来,绿豆大小的黑色药丸在他的掌心被碾成齑粉,扑簌簌洒落在地。
崔慕白抬脚踩过,走出了正堂。
翌日,一顶小轿从红楼将月怜抬进了崔府,月怜被安置在一处离珍珑院格外偏远的小院里,她腹部微微隆起,搬进院子后,并不如何理会崔府的下人,只安静的待在自个儿院子里。
崔家下人好奇地偷偷打量她,想瞧瞧三少爷宁愿休妻也要纳进门的女子究竟生了一副什么样的容貌,见了之后不免失望,月怜虽有几分姿色,但与出身阁老之家气质端庄的刘瑶珍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尤其是珍珑院伺候刘瑶珍的丫鬟心中更是愤愤不平,暗骂月怜是母凭子贵。
知道崔慕白竟真的将那红楼的女子抬进了家门,刘裕失望至极,但并未再登崔家的府门,而是在朝堂发难,朱悱虽想庇护崔慕白,但刘裕为次辅多年,御史台的清流一党几乎都是他的人,几位御史口诛笔伐之下崔慕白户部郎中的一职被罢免,又做回了翰林院侍读。
崔慕白对此全然不在意,仍旧待在家中养病。
余启蛰到崔府的时候,崔慕白正坐在湖心亭里喂鱼,一截瘦削的手腕搭在栏杆上。
“三少爷,余大人来了。”下人通禀后,退了下去。
崔慕白抬眼看向余启蛰,含笑道:“坐。”
余启蛰走进湖心亭,在石桌旁坐下,神色冷淡,开门见山:“你以崔怀英引我过来,所为何事?”
崔慕白扔掉手里的鱼食,用帕子擦了擦掌心,给余启蛰斟了一杯茶,笑问道:“你明知崔怀英是太子的人,却偏要动他,又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