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还在让人查崔慕白的事,老人家最想看的就是儿孙有出息,孙女姻缘圆满,有相公依靠,刘裕眼下还不敢叫老太太知道崔慕白服五石散之事,能往后拖一时是一时,因而只道,“这趟回去下次又还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了,是我和江梅商量带上大丫头和韬哥儿一道回去,他们兄妹几个都齐全的让大嫂和三妹她们都瞧瞧。”
刘老夫人听了轻叹一声,平凉府距京城太远了,远到她都有些忘了故土的模样,只在梦里才能见到白雪皑皑的玉泉雪山,也不知她这把老骨头没了之前,还能不能再回到平凉府。
听到刘裕说韬哥儿也跟着去,刘老夫人不免道,“韬哥儿的身子还需好生将养着,能去了的平凉府吗?那边到底比京城冷了些,不如京里水土养人。”
“有三丫头跟着,不妨事的。”刘夫人着人问过余娇后,才决定带上韬哥儿一道去的,刘裕又说,“把韬哥儿放府里,江梅也放心不下,她这些年都将韬哥儿带在身边,这一去便要月余,哪里舍得。”
想到当年的事,刘老夫人神色也跟着变得复杂了些,叹了口气道,“当年……到底是我们亏欠了韬哥儿。”
刘裕思及当年之事也难掩痛心和愧疚,若非是他的缘故,韬哥儿也不至痴憨一生,他忍下心思,安抚刘老夫人道,“福祸相依,母亲莫要这般想,到底是我对不起江梅。”
“这世上许多事终难两全。”刘老夫人感叹了句,又道,“既然韬哥儿也一道去,莫忘了将他身边惯常服侍的小丫鬟厨子都一道带去,好在有三丫头,韬哥儿的痫症倒是没再犯过了。”
刘裕颔首,若说这世上的事真有因果循环,那大抵就是当年他因救子期害的韬哥儿高热就医不及烧坏了脑子,而今子期找回了三丫头,三丫头治好了韬哥儿的痫症。
刘老太太又说起旁的来,“三丫头说她今日进宫看诊,薛贵妃透露看上了余五郎,想给昌乐县主说亲。”
刘裕眉头微蹙,“薛贵妃只是随意一提,还是薛家有这个意思?”
“薛贵妃一贯疼宠昌乐县主,她的意思恐怕就是薛家的意思,我估摸着应是昌乐县主对余五郎起了心思,这才央到薛贵妃跟前。”刘老太太道,“余五郎虽少年英才,但到底年轻了些,等闲之辈怕是很难对薛家的这门亲事不心动。”
刘裕在老太太跟前倒也没什么可瞒的,道,“我安排他进翰林,是想让他韬光养晦,这几年能不功不过,暂敛锋芒,在翰林院观政攒攒资历,有我照应着,往后未必不能入阁。”
这是刘裕当初顾念着余娇,放弃了将余启蛰放在清流一党风口浪尖上做靶子后给他安排的稳妥之路,毕竟余启蛰当日三元及第,锋芒太露,又拜入了他的门下,若一入朝堂便崭露头角,极易招致祸患。
刘裕细观过,余启蛰心性沉稳内敛,并非冒功急进之人,在言语暗示他韫椟藏珠后,只当余启蛰应是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只是……约莫到底还是年轻了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终究是难沉得住气。
想到近来余启蛰频繁出入皇宫,在奉天殿陪明正帝听道论术,他几番敲打,余启蛰却依旧那般行事,刘裕心下也有些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