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表哥所说的医书与炼丹有关吧。”余娇说道,“我给不了黎初表哥什么指教,唯有一句忠告,丹药有丹毒,黎初表哥还是少碰为好。”
卫黎初听后也不着恼,只看着余娇笑了笑,问道,“三表妹以为求丹药那些人不知丹药有丹毒?”
他背过袖,自顾自的斟了杯茶,饮了一口才悠悠道,“中唐的宪宗,四十来岁就找遍长生不老的金丹偏方,服天竺方士所制丹药中毒,最后为宦官所害。穆宗继位后,重蹈覆辙,三十岁就中毒而死,武宗因服丹药,毒热难忍,性情大变,亦带着金丹之毒踏上了黄泉路。”
他抬眸狭长的眉眼看着余娇,似笑非笑的道,“这些史传上都有记载,服丹之人如何不知?正如先晋之人喜服寒食散,许多人发散失误,死于非命,却还是有大把的人以服寒食散为风雅之事,前赴后继,说它是群方之领袖,包治百病的仙丹,三表妹,你说这是为何?”
余娇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不过是欲望作祟罢了。
一个普通人尚对死亡深深畏惧,对消失于这人世间有这样或那样的不甘,更何况那些手握权利和富贵的权贵,以及坐拥万里江山的帝王。
拥有的越多,便越难放手。
只是余娇不明白,卫黎初明知丹药不可能真的求得长生,亦深知丹有丹毒,为何还要炼丹给人吃,就不怕真的吃出事来,祸及自身?
“原来这丹药竟毒性这么大,这哪里是仙药啊,分明是害死人的毒药。”刘瑶玉有些被卫黎初的话给吓到,赶紧将手中那瓶丹药放在了桌上,好似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
卫黎初笑了笑,将白瓷瓶拿了回去,看了余娇一眼,见余娇并无要将丹药还给他的意思,便将手中的白瓷瓶摆在了他那一排装丹药的匣子里。
刘夫人在外间唤她们,两人跟着刘夫人离开了外院。
刘瑶玉挽着余娇的手,小声说道,“看来二伯伯的话说得甚是有礼,我们以后还是少跟黎初表哥玩,他居然制有毒的药丸给人吃,凉州那些豪绅居然还出钱给他建道观,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余娇被她逗笑了,“倒也不全然是毒药,丹药若是服用对症,也是可以强身健体的,就像寒食散,是一位医者大拿制出的,起先是给伤寒病人吃的,对伤寒病人有一些补益,但是到了先晋,一些士族大家的上流子弟,没病也跟着服食,只是为了附庸风雅罢了。”
“这些人还真是可笑,没病也跟着吃药。”刘瑶玉说到这里,就想到了皇宫里的那位,明明仍是壮年,却听信方士之言,痴迷长生之术。
昨晚守岁,今日一早又起床,下午还要见客,刘瑶玉便赖在余娇的映月榭,说要睡个回笼觉。
两人随便用了些小食,就去了拔步床上补觉。
两人再醒来时,是被蒹葭给唤醒的,余娇觉轻,先坐起身来,刘瑶玉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梦呓般道,“春秀,让我再睡会儿。”
余娇轻笑一声,感情刘瑶玉当是睡在她自个儿院子了,还在唤贴身丫鬟春秀的名字。
“夫人派了丫鬟过来,说是府中来客了,让姑娘和二小姐去后园亭子里陪陪客人。”蒹葭低声说道。
余娇点点头,伸手在刘瑶玉脸颊上捏了捏,唤道,“二姐姐,快醒醒。”
刘瑶玉这才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三妹妹,你什么时候来的?”
余娇噗嗤一笑,这是还没清醒过来呢!
“二姐姐,你晌午是在我房里睡的。”余娇起身下榻,去穿外裳。
刘瑶玉环顾四周,眼神仍有些迷茫,好一会儿,才打着哈欠道,“我想起来了。”
蒹葭给她捧来衣裳,伺候刘瑶玉穿衣,又叫人送了热水进来,两人梳洗过后,结伴去了后园。
到了后园才发现长亭里坐了许多人,不光有世家小姐,还有好些公子哥,一早就出门去了的刘子期也在其中,卫黎初换掉了身上的道袍,穿了身杏白织锦直裰,瞧着风流倜傥。
余娇和刘瑶玉走近,才听到他们似在对对子。
“瑶玉,余娇,你们可算来了。”沈莞瞧见她们两个,笑着出声道。
背对着余娇而坐,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闻声也抬起头来,余娇看着他隽秀的侧脸,脚步微微一顿。
原来,余启蛰也来了。
余娇心跳乱了下,就被刘瑶玉拉着坐到了沈莞身旁。
宋静容笑着说道,“余娇你怎不早说,原来余公子就是在杏楼对上昌乐县主对子的那人,害得我们好奇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