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塌的桌上摆满了干果蜜饯,屋里点满了灯烛,照的通亮,几人一边吃零嘴儿,一边用剪纸剪花样,一起守岁。
外间时不时传来放炮仗的声响,韬哥儿闹着也想去庭院里放炮仗,往年担心韬哥儿会犯痫症,都不许他碰炮仗的。
最近一段时日有余娇帮他调理身子,韬哥儿的痫症没再犯过,刘子期便松了口,答应带韬哥儿去院子里放炮仗。
刘瑶玉扔下手里的剪纸,拉着余娇也跟去了院里。
今晚的夜空零星挂了几颗隐隐若现的星星,虽然星光极弱,也算是很难得了,抬眼望去是万家灯火,这样的除夕夜,叫人心生美好。
韬哥儿嘴里闹嚷着要放炮仗,动起真格的便有些怕了,刘子期先放了两个,他在一旁又是害怕又是跃跃欲试。
刘子期便捉住他的手,点了炮仗往庭院里扔,韬哥儿吓得一溜小跑躲到了余娇和刘瑶玉身后,双手捂住耳朵,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惹得余娇和刘瑶玉忍俊不禁。
漆黑的夜空划过光亮,爆竹发出炸裂的声响,韬哥儿捂着耳朵探出头,像是忘了刚才的害怕,跟个孩子似的,再次要去点炮仗。
“大哥哥,不要你帮,我自己来!”
刘子期便由着韬哥儿自己点炮仗,他站在一旁盯着。
韬哥儿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伸手去点炮仗,点着那一瞬就飞快的扔了出去,而后一阵风般的往后跑。
他越玩越兴奋,高兴的不得了,几人在庭院里陪着他放了好一会儿炮仗,直到韬哥儿自己玩累了,才回了屋里,坐在软塌上继续守岁。
守岁又叫熬年,全家人团聚在一起,吃过年夜饭,点着蜡烛,围坐在一起守夜,象征着来年把一切的邪祟兵疫驱走赶跑,辞旧迎新,新的一年能吉祥如意。
还未到子时,韬哥儿便趴在软塌的矮桌上睡着了,他心智与孩童无异,小孩子精力总是有限的,热闹过就忘了原先说要守岁的事儿。
刘子期将韬哥儿安置去了床榻上,他们兄妹三个坐在软塌上,低声闲聊说话,偶尔剪下灯花。
刘瑶玉一直看着刻漏,待子正一到,她就忙拉着余娇的衣袖说,“快,可以许愿了。”
余娇便学着她闭上了眼睛,双手在胸前合十,在心里默默许愿。
年节一过,春闱便不远了,她希望余启蛰能得偿所愿,金榜题名。这是余娇许下的第一个心愿,第二个便是希望刘府人人平安,可以如同今时今日这样,风平浪静。
刘子期看着两人认真许愿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容。
余娇睁开眼,才发现刘子期根本没有许愿,刘瑶玉好似已经习惯了一般,打了个哈欠,说道,“大哥哥一向不爱许愿,从小到大,不管是除夕守岁,还是去寺庙,大哥哥从来都不祈祷什么的。”
余娇听后是有些诧异的,人有七情六欲,心中皆有所求,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信神明,可大部分人都会在心中期盼某些事情发生,有人祈祷平安,有人祈祷好运,有人祈祷财富……
“大哥哥无欲无求吗?”余娇好奇道。
刘子期闻言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心,“没有人会真的无欲无求,我只是觉得与其许愿祈求神明,不如求己。”
求人不如求己,这样浅显的道理人人都知道,但真能做到任何时候都不去祈求,是不是意味着根本不相信任何人,神明,能够帮助到自己。余娇思维发散,如是想道。
“大哥哥,你明岁就是弱冠之年了,也该说亲了,你不许愿,我方才替你许了一个,来年盼你能给我们迎娶一个贤惠温柔的嫂嫂过门。”刘瑶玉笑嘻嘻的道。
刘子期无奈一笑,在她脑门上点了下,“什么嫂嫂?你这丫头……”
余娇也笑着说道,“大哥哥有没有中意的姑娘?我听外头许多姑娘都夸赞你呢。”
刘子期生的温润如玉,脾气又温和,又出身于书香门第,应当很好说亲才是,余娇这些时日,倒是没曾听过府里要给他议亲。
“我自己不急,你们两个小丫头倒是急着要嫂嫂了。”刘子期笑着说道,“就不怕万一日后你们的嫂嫂不是个好相与的,到时候给你们气受。”
话音刚落,刘瑶玉就摇头道,“才不会呢!大哥哥最是疼爱我们了,娶进门的女子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这满京城的女子,我瞧着哪个都与大哥哥不大般配,也就静容……”
刘瑶玉说到这里,自知失礼,不该私底下当着自己兄长的面,谈论别的女子,便说的是好话,也着实不应该。
刘子期面色自然,只当没有听到,笑着道,“女孩子在娘家才是最自在的,你们都还未出嫁,我自然要多疼宠你们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