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三听出老夫人并未有责怪的意思,这才站起身,又听老夫人担忧的道,“这么冷的天,可怜那孩子为了出府竟是连马车都没备,她身量那般单薄,怕是要冻坏了。”
“奴才将您赏我的大氅,给了她们。”卫三说道。
刘老夫人这才放心了些,看着卫三道,“你是个有心的,人也机灵,三丫头院里倒是个好去处,等日后我跟三丫头说一声,守门这差事交给旁人做,你去三丫头院里伺候吧。”
卫三又跪了下去,以为老夫人觉得自个儿将大氅给了三小姐,有故意卖好的意思,他忙说道,“奴才是老夫人院里出去的,守后门的差事虽苦了些,但离保寿堂近,奴才心里安心。”
刘妈妈笑了笑,“你这孩子慌什么,老夫人是在提拔你呢,三小姐院子是个好去处。”
刘老夫人神色温和的说道,“三姑娘性子通透,去她院里是个好差事,你做事机灵,人也板正,去伺候三丫头我放心。”
三丫头的身世终究是隐患,她身边多些忠诚的下人,老夫人也能放心一些。
卫三听出老夫人是真心实意派他去侍奉三姑娘,这才磕头道,“承蒙老夫人厚爱,奴才若是去了三小姐院里,定会踏实做事。”
老夫人抱着手炉,语气认真的道,“你虽是我院里出去的,可日后去了三丫头那里,三丫头才是你的主子,咱们府中待下人规矩并不严苛,唯有一条,侍奉主子得忠诚,去了哪个院里,便得一心一意,卫三,你可懂?”
她将人指去给三丫头,并不是要安插眼线什么的,只是想让余娇手里多些可用之人,她刚回府,没什么根基,也没有人脉经营,老夫人有心帮着敲打一二。
卫三本就头脑灵活,连连点头道,“奴才省的,断不会做那等三心二意,卖主求荣的事。”
“三姑娘去了哪你可知道?”刘老夫人又问道。
卫三说道,“瞧着像是往瓒瑁胡同深处去了。”
瓒瑁胡同里住的都是伯爵侯府,刘老夫人原就猜出余娇这般急匆匆偷偷出门要去何处,并不意外。
有小丫鬟走进来道,“老夫人,外间飘起小雪了。”
刘老夫人朝糊了明纸的窗外看去,果然看见外面天空飘起小雪来,细碎如粗盐,夹杂着呼呼的寒风声。
今年的雪来的并不算早,往年十一月便会飘雪,如今已经是腊月里了。
刘老夫人不禁忧心起来,朝卫三吩咐道,“外面天寒地冻,你备辆不显眼的马车,烧上炭盆,去安南侯府门外等着,接三姑娘回府。”
她又跟刘妈妈说道,“去柜子里取件厚实的大氅,让卫三带去,别冻坏了那丫头。”
刘妈妈赶忙去柜子里取了件崭新的大氅,前些日子才在太阳下晒过,摸着便十分暖和。
卫三接过大氅,从保寿堂出去后,便驾了辆不曾带有刘府标记的马车,从后门出去了。
刘妈妈在卫三离开后,取了褥子给老夫人盖在腿上,老夫人年纪大了,到了冬日下雪天,常常手脚冰凉,虽然今年有三小姐开了治寒疾的方子,还是得仔细照顾着。
“你总是这般细心周到。”老夫人笑着说道。
刘妈妈笑了笑,“这是老奴该做的本分。”她伺候老夫人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主仆情分已然十分深厚。
刘妈妈在小凳子上坐下,剥方才尚未弄完的核桃,说道,“大夫人拦着三小姐出府,便是怕三小姐与安南侯府再有什么牵扯,三小姐偷偷溜出去,若叫大夫人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
刘老夫人盘着手中的玛瑙珠子,串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缓缓说道,“方氏虽是一番好心,却不该这个时候去安南侯府说那些个话,外间的人能将她说的话知道得那么清楚,那些话应是她叫人传出的。”
刘妈妈剥核桃的手指微微一顿,老太太虽不管家,可最是眼明心静,府里的事都逃不过她的慧眼。
“大夫人只是城府不够深,心却是好的,总归也是为了三小姐着想。”刘妈妈低声说道。
刘老太太点点头,“正是如此,咱们府里人没有心性坏的,虽然大夫人偶尔会因韬哥儿犯些糊涂,行事偏颇一些,但也是个本分心好的女子,瑶珍和瑶玉两个丫头在她膝下长大,被她教养得也极好,都是兰心蕙性,心性持正的姑娘。”
刘妈妈笑着道,“可不是嘛,比起别的高门大户后宅的乌烟瘴气,咱们府里内宅一向安宁,能在这样的主人家做活,也是我们这些下人的幸事。”
因为没有外人,刘老太太说话倒也没什么顾忌,她道,“三丫头若真配了顾韫,我倒觉得未必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