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余娇感觉眉心微微一热,触感酥酥麻麻的,她无意识的抬手蹭了蹭。
余启蛰勾唇笑了笑,捉住她的手放回被褥里,掖好被角,才重新坐回到桌案旁看书。
期间余茯苓过来了一趟,在知道余娇睡着后,她没打搅余启蛰看书,便又出去了。
暮色四合,余娇睡醒的时候,太阳早已落得没影,瑰丽的暮色穿过纸糊的窗柩,洒在软塌上,将她整个人都笼在朦胧的光晕中。
她迷蒙了片刻,坐起身来,注意到桌案旁是空的,余娇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她很明白这是一觉睡醒发现天黑了,只剩下一个人的孤独感。
这种孤独感在前世师哥离世后,她体会过很多次。
余娇呆坐了一会儿,起身下榻,书房门吱吖一声,被从外间推开。
余娇抬眼看去,眸光亮了亮。
来人已经走到她身旁,蹲下身帮余娇将尚未穿好的鞋子穿好,牵起她的手,温声道,“醒了?阿姐已经烧好了饭。”
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余娇稍霁的心情一扫而空,她弯了弯眼睛,“怎么不叫醒我?天都黑了。”
“看你睡得沉,想让你多睡一会儿。”余启蛰牵着余娇去了堂屋。
余娇昨晚睡得不踏实,在书房里能睡这么久,想是余启蛰就在身边的缘故,因为是他在的地方,她才能睡得这么安心。
余娇忍不住侧过脸去看余启蛰,“那下次别让我睡到天黑,在天黑之前一定要叫醒我。”
她不喜欢那种睡醒被全世界遗忘的孤独感,更不喜欢那种失落情绪。
余启蛰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脑海中闪过方才进书房时,余娇脸上不加掩饰的难过,浓稠的暮色也掩盖不住,在看见自己时,瞳孔里骤然点亮的光……
余启蛰脚步微顿,暗想,不该在她睡醒时,不在她身旁的。
他抬手摸了摸余娇的头,开口答应道,“好。”
两人进了正堂,瞧见屋内坐着的人,余娇有些惊讶,她下意识要松开余启蛰的手,只是却被余启蛰紧握着。
“沈大小姐,你怎么在这?”余娇出声道。
沈莞早就等得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茶盏,“你可算是醒了,快坐,我有事儿与你说。”
注意到两人牵着的手,沈莞也没多想,只当这兄妹两人感情极好,哪怕不是真的亲兄妹,从前的情分却是一点也没受到余娇身世的影响。
余娇在椅子上坐下,余启蛰才松开了她的手,去了屋外。
“沈大小姐,你是来找我的?”余娇问道。
沈莞点了点头,“我今日去了刘府找你,府里人说你出门了,我猜想你是来找余公子了,便寻过来碰碰运气。”
沈莞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奈何余启蛰说余娇睡着了,不肯将人叫醒,刘府的两个丫鬟也往书房跑了两趟,约莫是见天色晚了,想唤醒余娇回府,可都被余启蛰给挡了回来,看来不光是刘家大公子待余娇这个妹妹好,余公子也待余娇这个妹子如珠似宝。
余娇好奇道,“你找我什么事?”
沈莞忙说了正题,“你给雪烟表姐剖腹取胎的事儿不知怎么传到了通政司右参议吴家的耳朵里,他们今日求上门,向我打听你。”
余娇:“打听我做什么?”
沈莞轻叹道,“都是后宅的龌龊事儿,吴家三夫人孕中被下了毒,胎死腹中,跟当初雪烟表姐的情况有些相像,胎儿都已经六七个月了,太医院的太医也束手无策,他们不知打哪听说了雪烟表姐当初的事儿,先是找到雪烟表姐,想从她嘴里打听在青州给她取胎的大夫。”
沈莞继续说道,“好在我还没来得及跟雪烟表姐说你的身世,她也不知你来京城了,人命关天,她与吴家人说当初青州的大夫是我找来的,吴家人便去了我家里打听你。”
余娇点了点头。
沈莞知道如今余娇身份与从前不同,是刘家小姐,哪能还像从前那般在外抛头露面行医且看的是妇疾,若是叫京城的人知晓了,还不知会编排出什么难听话来。
吴家跟沈莞要女医的下落,那架势是要派人立刻去青州寻余娇,沈莞没敢在吴家面前表露半分有关余娇的事,只推辞说并不知女医在青州的住处,她得写信让人去寻,将吴家人一打发走,便赶紧来找了余娇。
“你如今的身份,若是不愿施救,也没什么,我就是过来跟你提一嘴。”沈莞并不想让余娇为难,没有哪个高门大户愿意让家中的嫡出小姐在外抛头露面,还是治下三路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