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和刘子期的这几句对话,信息量太大,余儒海的五魂三魄已经被惊吓到九霄云外,余周氏脸色更是由白转青,眼睛里闪过惊愕、嫉恨、恐慌等神色,最后归于害怕,五彩纷呈,格外复杂。
刘子期给摁着余儒海的护卫一个眼神,那护卫的拳脚当即落在了余儒海和余周氏上,余儒海回过神来,抱头躲闪,却根本躲不开。
余梦山想要起身相护,但那看着他的护卫,死死的压着他的肩膀,令他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中二老被打。
余周氏这些年在余家也算是养尊处优,享福多年,家里是她和余儒海的一言堂,儿孙只有挨她打的份儿,今日还是头一遭被人打,她尖声嚎叫,心里恨死了余娇,却碍于余娇如今的身世和身份,根本不敢咒骂出声。
而余儒海心里已经是一万个后悔,谁能想到当朝次辅家的大小姐,竟流落在这鸟不拉屎的小山村,还是他余家买来的冲喜媳妇,这样高贵的身份,他怎就瞎了眼,要是早知如此,他一定像供着祖宗一样,供着这位大小姐!
都怪周若梅,若不是她撺掇,自己压根不会答应余娇改回籍契,更不会闹出今天强夺余娇手中的田产,却被刘家大公子亲眼撞见的惨烈场面!
尤其是想到自己听信了周若梅的话,一心想着五哥儿日后能攀附上京城的官家小姐。
什么官家小姐?自己还真是蠢成猪,糊涂啊,余儒海没被刘家的护卫打出血,反倒因自己丢了西瓜去捡芝麻的愚蠢举动气的吐了血,悔得肠子都青了。
寻常官员家的小姐哪里能比得上当朝次辅家的大小姐一根手指头!那青州杨知府家的小姐,怕是给眼前这位次辅家的大小姐提鞋都不配!
余樵山见余儒海吐了血,死命挣扎起来,朝余娇道,“孟丫头,你说句话,放了你祖……我爹娘吧,看在你在我余家住过这么些日子的份上。”
张氏生怕余樵山这番话会引祸上身,这群蛮不讲理直接动手的护卫拳脚会招呼在余樵山身上,赶忙对余樵山道,“你闭嘴,快别说了。”
余娇见此情形,嘴唇微微动了下,却没出声。
刘子期察觉,对下手的护卫道,“好了。”
两个护卫其实根本没下狠手,他们是刘子期的心腹,知他不过是想给新找回的小姐出头,并不是要那二人性命,故而下手的时候,都留了分寸,只是普通的一顿揍,既没将余儒海和余周氏两人打断腿也没折了这两人的胳膊。
“顾念在你余家曾收留过我妹妹一段时日,今日我姑且留你们一命。”刘子期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余儒海和余周氏,若非因着余启蛰,就方才他们要拿绳子对余娇动手的情形,刘子期更倾向于直接要了这两个老东西的狗命。
素笺,在他看不到,不在的时候,不知在这余家还受过怎样的虐待。
这个念头划过,刘子期眸中寒光更甚。
站在他身后的余娇,见桔梗的小脸上全是泪水,哭得直打嗝,她出声道,“让护卫都收手吧,吓到孩子了。”
刘子期朝护卫们看了一眼,领会到他的意思,护卫们都将刀剑收了起来,松开了余梦山等人,面无表情的站到一旁。
王梦烟看了一眼余娇,眸中有感激,随即低头去哄怀中的小桔梗。
余梦山得到自由后,赶忙去将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余儒海扶了起来,宋氏也回过神来,蹲下身去扶余周氏,余周氏却狠狠将她推开,低声咒骂了一句,“贱妇!”
在她看来,宋氏对余娇的身世定然是全都知晓的,不然就她那怯懦的性子,怎么会对余娇一再相护,往日她倒是小看了宋春,这女人好毒的心思,坏人都让她和余儒海做了,这样天大的秘密竟全然瞒着他们。
宋春被推得一趔趄,余茯苓在后面扶住了她。
事已至此,余娇也不想在余家多呆下去,以余儒海贪慕虚荣的性子,刘子期的骤然出现,突然曝出的身世,没什么能比这个更让老东西受打击了。
“还有未完的事要了结吗?”刘子期适时出声问道。
余娇摇了摇头,她本就是孑然一身,余家只余几件衣裳,她回来的本意就是要与二房的人告别,只是眼下这情形……
余娇朝宋氏和余茯苓看去,两人正望着她,似有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踌躇着不敢上前。
余娇犹豫了一瞬,朝两人走了过去。
余儒海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讨好的扯起嘴角,却没能笑出来,疼得他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