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寄燕笑了笑,“我留下会不会太过打搅你们?”
她这话分明就是要留下用饭的意思,王雪烟在心底叹了口气,面上无恙道,“不打搅的,只是不知家中的饭菜是否合您的口味。”
“不打紧的,偶尔吃些粗茶淡饭也别有趣味。”杨寄燕道。
王雪烟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到底是高门大户出身的小姐,几不通人情世故,留在别人家用饭,还要挑剔贬低是粗茶淡饭。
只无法与杨寄燕计较这许多,好在余娇回来了,等这位大小姐知晓启蛰钟情的是孟丫头,想来也就死心了。
饭桌上,都坐下后,余儒海看向余娇,出声问道,“回来了?沚淓县那边求诊的患者得了何病?怎去了这般久?”
自打分家放权后,余儒海便闲得心里有些发慌。
余樵山做了里正,他再也不是这个家庭的强权人物,他老了,家庭角色在改变,每个人已再也不受他的掌控,在这个家庭里,他个人的权威在丧失。
这让余儒海有种不自觉的危机感,他总想做些什么,维持住他这个一家之主的地位。
“肺痨,有些难治。”余娇随口胡诌道。
余儒海挑了挑眉,肺痨本就是不治之症,“这病哪里能治得好,你别又惹了麻烦上身。”
余娇淡淡一笑,并不做声。
余儒海继续唠叨道,“你一个姑娘家,整日往外面跑不成样子,让他们上门求诊便是,茯苓年后就要成亲了,一直跟着你在外面,让她夫家知晓了,到时上门说三道四,你这不是害她?”
见余儒海将话越说越重,余启蛰出声道,“以后我会随余娇出诊,祖父大可放心。”
余儒海一口气哽在胸口,甚是恼火。
余周氏见状,赶忙打圆场道,“饭菜都要凉了,有什么话等用了饭再说。”
她又看向杨寄燕,笑着道,“家里饭菜粗糙,杨姑娘多担待。”
这话旨在提醒余儒海桌上还有外人在呢。
余儒海看了杨寄燕一眼,脸色缓和了一些,但是心里的气怎么都不顺,只觉得余启蛰自从中了小三元后,愈发不将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还处处维护余娇跟他作对。
杨寄燕尝了一道青菜,含笑朝宋氏道,“伯母的厨艺很好,比我家厨娘的烧的菜要好吃上许多。”
宋氏笑了笑,没有接话。
余儒海做声道,“好吃就多吃一些,赶明想吃什么,只管说一声。”
杨寄燕笑着甜甜的应了一声。
余娇低头吃着饭菜,碗里突然多了一块红烧肉,她抬头看向将筷子拿开的余启蛰,对上他温润的眸子,余娇弯了弯唇角。
坐在对面的杨寄燕看见这一幕,心里不舒服极了,她那么主动的示好,留在这个寒酸的地方,吃这牙碜难吃的饭菜,还要违心的夸赞好吃。
余启蛰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视而不见,换不来他一个眼神,可偏偏他也不是待所有人都这么冷淡。
回忆起在青州时,他待余娇这个妹妹的妥帖,杨寄燕有些食不下咽。
她这趟来青州,爹娘根本就不同意,父亲主动开口被拒,家里又派了管事过来仍是没有下文,这于父亲来说,已是丢了大脸面,骂余家不识抬举。
母亲更是劝她不要痴迷于余启蛰,天底下读书人多的是,长得俊的读书人更不止余启蛰一个。
可能如余启蛰一般,及冠之年便入内阁的唯有他一人,守着这个秘密,杨寄燕求而不得,日渐焦灼。
她又梦到过几次前世的事,有周家被抄家时的,也有被父亲接回家后,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与余启蛰有关的事。
那些情景愈发清晰,余启蛰穿着官服位高权重的模样也愈发真实,这令杨寄燕愈发迫切想要成为余启蛰的妻子,成为日后的阁老夫人,成为京城里人人艳羡不敢欺辱的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