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桔梗抬手朝糖葫芦抓去,王梦烟赶忙拦住,语气虽温柔,却责备道,“桔梗,娘亲跟你说过,不许伸手跟别人要东西。”
小桔梗懵懵懂懂的看着她娘亲,收回了小手,塞进嘴里,啃起了手指头。
王梦烟又好气又好笑,将她的小手从嘴巴里掏了出来,一边用帕子给她擦口水,一边道,“不能吃手手,脏。”
杨寄燕在一旁有些尴尬的笑道,“这哪能算是伸手要?糖葫芦本就是给桔梗买的。”
她将糖葫芦塞进小桔梗手中,故作不经意朝东屋门前看去,才发现余启蛰早就不在门前了,余娇也随着宋氏回了屋。
王雪烟注意到杨寄燕脸上失落的神情,低下头帮小桔梗摘下了一颗山楂果,只当是没看见。
杨小姐一直赖在长奎不走,还日日登门,为的什么,余家人心里自是都清楚。
余儒海和余周氏待杨寄燕态度倒是热切,只可惜他们拗不过余启蛰,余家一门的荣耀还全都指望着余启蛰,余儒海又不能按头逼着余启蛰娶了杨寄燕。
杨寄燕这几日用了不少法子讨好余家人,从青州过来的时候,还带了许多礼物,她能感觉出来,除了余家老爷子还有余老太太对她热络,余家其他人却只是维持着礼数,根本就不与她亲近。
更是没能与余启蛰私下说上话。
那日借着手上有沈大学士名帖,也只换来了余启蛰一句回绝。
想她堂堂知府小姐,哪里这么费心热脸贴过人家冷屁股,可誰叫余启蛰那个木头不开窍。
杨寄燕着实想不通,为何余启蛰会拒了他爹的提亲,以他眼下的出身,能娶到知府家的千金,已是破天荒的好亲事,他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杨寄燕自认为有才有貌,一般女子鲜少能与她相比,余启蛰还没去京城,又未见过什么世面,长奎乡下这些穷酸人家的姑娘,见识出身教养与她差之甚远,余启蛰不该错将珍珠当鱼目才是。
坊间传言多虚假,但无风不起浪,前世都传余启蛰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杨寄燕如今是深有体会。
东屋传来说笑声,杨寄燕漫不经心的逗着小桔梗,一双耳朵却认真听着东屋传出来的声响。
“我怎么瞅着瘦了?”宋氏拉着余娇的手,有些心疼的道,“茯苓前几日回来说沚淓县那边受灾严重,多出不少难民,吃食紧张,你在那地方看诊,是不是吃不饱?”
余娇笑着摇头,“婶,我是去给人看诊的,哪有让大夫饿肚子的?我和茯苓姐都吃得好睡得好,没有瘦,身上肉多着呢!”
注意到一旁余启蛰正看着自己,眉眼含笑,余娇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红了脸。
宋氏这才放心了些,又道,“听说外面现在不安生,遭灾的地方没吃的,就成了贼寇,干些拦路打劫的勾当,你这一路上可还平和?”
“路上挺安生的,没遇见什么奇怪的人。”余娇道,“青州受灾不严重,不当会有百姓落草为寇,若真有强盗,应也是从其他地方流窜来的。”
“这就不清楚了。”宋氏也不过是听村里人说的,她道,“你和茯苓两个小姑娘一直在外面,我和你叔都不放心。”
余娇知宋氏是挂心自己和余茯苓,她柔声说道,“求诊的那户人家有派家丁沿途护送,婶子你别担心,这趟回去,再过几日,等那病患的病情好转,我跟茯苓姐便回家。”
“那就好。”宋氏注意到余启蛰一直站在一旁,自个儿只顾着拉着余娇说话,倒忘了自家儿子,她笑了笑,打住了闲话,道,“我去镇上割点肉,晚上做顿好的,你要是累了就回屋歇一歇,等烧好饭我再唤你。”
说着,宋氏拿了荷包,出了屋,给两人腾出说话的空来。
屋内安静下来,余娇抬眼看向余启蛰,见他静静站着不动,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好。
明明在路上时还想念得不行,此刻站在跟前,却有些近乡情怯,局促。
静默了一会儿,余娇低头去拿给余启蛰买的纸墨,想要以此打开话题,“不知道你的纸笔用完了没,我回来的时候在镇上又给你买了些。”
她抱着装纸笔的小包袱,抬头就发现余启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走到她身旁,那双狭长的眸子正低垂凝视着自己,黑如点漆的瞳孔深邃如幽潭,又带着逼人的亮光。
余娇一时忘了要说什么,她仰着小脸,才发现余启蛰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自己的头顶似乎已经碰不到他的下颚了。
余娇正为自己这个发现闷闷不乐,余启蛰突然展臂将她拥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