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马车忽停了下来,驾车的小厮恭敬出声道,“公子,小姐,咱们到地方了。”
余茯苓住了声,看了一眼刘子期,和余娇两人先下了马车。
顾韫拍了拍刘子期的肩膀,难得正色道,“若真是孟青山带走了素笺妹妹,肯定不会叫她饿肚子的,子期,你莫要多想。”
刘子期微微颔首,轻叹了一口气,对顾韫说道,“我没事,素笺能活着……便好。”
顾韫其实不大觉得能找到孟青山,但刘子期已寻了这么多年,有没有结果,总要亲自去了长奎再说。
两人下了马车,外面是一个打铁铺子,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正在锤铁,见几人走了进来,他放下手里的活,用挂在脖子上的长巾抹了抹脸上的汗水。
小厮上前跟壮汉打了个招呼,壮汉招呼刘子期几人坐在一旁的矮桌上,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几杯茶水,说道,“几位爷是要打什么物件?”
顾韫将图纸拿了出来,壮汉接过看了看,指着那把小钳子和手术刀说道,“这玩意儿能做,另外两枚弯针得费点功夫,太过精细,未必能制得成,我尽力一试。”
顾韫问道,“这些物件要多久才能做出来?”
壮汉说道,“得试了才能知道,熟铁不好炒,这些东西我还需先刻模。”
他指着图纸上的手术钳,追问细节,“这物件的头是弯的?”
几人都看向余娇,余娇站起身来,从熔炉旁捡起一块炭,余茯苓已从袖中掏出几张宣纸放在了桌上。
她在纸上写道,“钳子头是微弯的,内有咬齿。”又在一旁画出了细致的齿痕。
打铁的壮汉并不识字,他问道,“姑娘这是写了些什么?”
顾韫将余娇的话读了一遍,壮汉听后,心中已是明白,他点了点头。
余娇又指着手术钳的锁扣处,写道,“这里也有咬痕。”
壮汉听后,脸上露出难色,他原以为这小钳子是最好做的,不想细节之处竟也这般麻烦。
他让人取了蜂蜡出来,说道,“我先照着图样做个模子,劳烦姑娘在一旁看看做的可对?”
壮汉用刀具削制蜂蜡,说道,“这钳子得像剪刀似的两半分开来做,只是我看姑娘图样上关节处没有细画,瞧不出是如何结合起来的。”
余娇才觉自己想的有些简单了,她想了想,提笔在纸上写道,“像剪刀那般用锅钉固定便可。”
花费了半个多时辰,壮汉在余娇的提示下,不断调整雕琢手中的蜂蜡,总算是制出了一半钳子的模具。
有了前面这一半的经验,他做另外一半时手熟了不少,待两块蜂蜡钳子做好后,取了耐高温的红油泥,填充泥芯和外范,留了小孔。
壮汉做好这些后,将这两件东西亲自放在了屋内阴凉之处,与余娇说道,“模子得等阴干,在窑里加热流去蜡模烧成空壳后,才能浇注熟铁。”
余娇微微颔首,壮汉又用‘失蜡法’如样炮制了手术刀。
接着是两枚弯针,弯针倒是比镊子好做模具,之所以说弯针未必能制得成,是因不好浇筑成形。
壮汉直接找了树枝,削出图样上的形状,经余娇指点后,区别了针头处细微的差别,留下针眼,在红油泥上摁下了模子。
“模子算是刻好了,能不能制成图上的物件,就要看天意了。”壮汉扫了扫身上的蜂蜡屑,说道,“几位公子和小姐可以回去等消息了,我这边若是制成,就立刻派人去跟杨知府说。”
这几样模具做下来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已是丑时。
上了马车后,刘子期说看着余娇和余茯苓两人,询问道,“余姑娘,我们在酒楼用饭如何?”
余娇和余茯苓自是无所谓的,眼下已过了饭时,余娇也不大想在杨府用饭,遂点了点头。
刘子期跟外间驾车的小厮吩咐了一声,小厮赶着马车去了青州府最好的酒楼留香居。
到了留香居,顾韫直接跟伙计要了个雅间,伙计见刘子期与顾韫都是一身富贵公子打扮,弯着腰笑着道,“二位爷和姑娘楼上请。”
进了雅间后,伙计送了茶水进来,热情的道,“几位要吃些什么?我们店里的荷叶鸡……”
没等伙计介绍招牌菜,顾韫就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拿手好菜都端上来。”
他又拎起桌上的茶壶,瞥了一眼,挑剔的道,“这种茶也敢拿出来招待客人?换成你们店里最好的茶叶。”
伙计见他这般讲究,便知不好伺候,说话更小心了些,端走了桌上的茶水,笑着赔不是道,“小人这就给几位爷换茶水。”
余茯苓见他这么大的排场,一对比,愈发觉得一旁的刘子期更好一些。
不多时,伙计换了新茶送进来,顾韫看了一眼茶叶,仍是不大满意。
刘子期出声道,“这里不是京都,你若是想喝好茶,等回了京在你府里喝个够。”
顾韫见他出声,这才忍住没有继续为难伙计。
只是也没安静多久,就又挑剔起余娇的麻烦来,“小哑巴,那些物件要是做不出来,你是不是就治不好肖将军的手了?”
余娇不理会他。
顾韫不依不饶的道,“叫你哑巴,你还就真的哑巴了?你不是会写吗?写给小爷看。”
余娇皱起眉来,只觉得这顾小侯爷跟个神经病似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刘子期看了顾韫一眼,“你收敛些,别总是跟人家小姑娘过不去。”
顾韫顿时收敛了许多,有些不满的道,“子期,你干嘛总是护着她?”
恰逢此时,伙计在外面敲门道,“两位公子,菜来了。”
伙计推开门,将菜摆在桌上,讨好道,“几位慢用。”
余茯苓见桌上摆的都是大鱼大肉,大着胆子朝伙计道,“有没有清淡些的菜色?”
伙计忙回道,“有的,凉拌竹笋和白菜豆腐这两样可行?”
余茯苓看向余娇,余娇点了点头,见她还记挂着自己,勾唇笑了笑。
伙计说道,“我这就让后厨给姑娘做。”
余茯苓抬眼看向刘子期,低声解释道,“我妹妹的嗓子疼,只能吃清淡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