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汐眉心一皱。
她一点都不想跟封曜待在一块！
只是，她总觉得封曜的话有些怪怪的。
封曜似乎没有察觉到林清汐的情绪，或者是即便察觉到了，也假装察觉不到。
他只是轻轻的附在林清汐的耳边，语气和声音像是在跟一个老朋友，讲述着曾经的过往一般。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不能生活在父母的身边。
记得第一次见陆远山的时候我才五岁，那个时候他来了家里，爸爸妈妈很高兴，像是接待什么贵宾一般，把过年都舍不得穿的新衣服穿上，又杀猪杀鸡做了一大桌的好菜。
可陆远山来了之后什么都没吃，甚至都没坐下过。
他只是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就走了。
后来爸爸妈妈抱着我高兴的说，泼天的富贵终于要轮到他们了，我也要去陆家享福了，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觉得爸爸妈妈高兴，我就高兴。
可没多久，陆家就派人来把我接走了。
我到了陆家以后很是吃惊，没想到有人住的房子会像是宫殿一样，陆家的人也和村里的人不一样，他们虽然很有钱，但是很冷漠，在陆家，我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我想回家，可是我打电话给爸爸妈妈的时候，他们说我已经不是他们的孩子了，他们以后只有弟弟一个孩子。
他们还说让我在陆家好好表现，如果被陆家送回去，他们会打死我。
从那天起，我知道我的父母不要我了，我成为了陆家的养子。
可是陆远山并不是真的爱我，他虽然给了我最好的教育和生活，可是他从没给我过一点温暖，向宛对我也冷漠，陆之州更是从来都不跟我说话。
渐渐的，我长大了，我明白了一切缘由。
可陆远山却怕我生出不该生的心思，将我送出了国。
我本想一辈子待在国外不回来了，那些年我没有要过陆家的一分钱，我住地下室，我半工半读，刷盘子，去工地搬砖，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可没想到我被拐到了地下黑拳场，被那群人打了药，控制着每天要打黑拳。
我曾经向陆远山求助过，可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他说，如果我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那我就不配做陆家的人！
哈哈！”
封曜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林清汐背对着封曜，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却从他的笑声里听出了无数的心酸。
她竟是不知道，原来封曜也曾经经历过那么多至黑至暗的日子。
封曜笑了一会，便收敛了起来继续开始讲述。
“那段时间，我每天被药物折磨着，他们为了控制我，每天只给我注射一次，药性发作的时候，我几乎变得不像我自己，我用头撞在墙上，我疯狂的用针扎自己，甚至我还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划在自己的身上，可是没用的。
我最终没有抵抗过那些药性。
我成为了他们的黑拳手，成为了他们赚钱的工具，每天上台打假拳，每天都伤痕累累，下了台像只狗一样祈求他们给我注射。
天知道我那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时候我就对我自己发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将那些人全都付出代价。
后来，我渐渐开始留心，成为了主管的心腹，再一点一点慢慢往上爬，终于，我能接触到核心了，我将所有他们的犯罪证据整理好，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
我把那些人送进监狱之前，我把当初把我拐进拳场的那个男人的十根手指头都掰断了。
因为当初，他就是那么对我的啊！”
林清汐听得胆战心惊。
封曜继续说道：“可是就在我以为我已经报复成功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原来我遭受的一切，居然是陆远山安排的。
我看到了他们所谓的老板向陆远山这么多年来，汇报我一举一动的消息！
你知道吗？
那家地下拳馆的老板就是陆远山，我所有的一切遭遇，都是他为了锻炼我，控制我所安排设计好的。
包括一早送我出国。
你说，我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去向陆家、向陆远山、陆之州报复！”
说到这里，封曜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
林清汐胸口也发堵发涩。
听到这一切，她除了震惊，只是替封曜觉得悲哀。
原本他的人生，也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即便没有什么大富大贵，也不用遭遇那么多的黑暗。
可偏偏，陆远山毁了他的一生。
“小汐，我没有办法，我为了报复陆家，我只能牺牲你！
可是小汐，我后悔了！
在把你送到宇承飞面前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你知道吗？在地下拳馆的那段日子，每每我被药物折磨的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我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你，只要一想到你的脸，我就觉得未来还充满了希望。
我觉得，只要我挺过去，我终有一日可以来到你面前。
可是我终于做到了这一切，我戒掉了药性，逃离了黑暗，我回到国内的时候，你却在陆之州的身边了。
你要我怎么办？
小汐，你要我怎么办？”
林清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没有经历过封曜的苦难，就不会劝封曜向善，就像从前没有人经过她经历的至暗，就没有办法感同身受的劝她放下仇恨。
可她不欠封曜，知道了这些，不代表着她就会原谅封曜曾经对她做的一切。
他们，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空气突然间沉默了。
林清汐顿了顿，“你自首吧，我会去跟警察说，或许，你会判的轻一点，过些年还可以出来重新开始。
封曜，然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来不及了，小汐，来不及了。”
封曜望着林清汐的背影，眼泪倏地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可是他克制着，没有让自己的声音里带出端倪。
他轻轻靠前，贴近了林清汐，又压低了几分声音。
“小汐，告诉你个秘密，你知道吗，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这辈子来不及了，下辈子，我希望站在你身边的人能是我！”
话落的一瞬间，封曜突然侧头，在林清汐的脸颊落下了一个吻。
林清汐身体一怔。
封曜：“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枪里，只有一颗子弹，刚刚已经被我用光了。”
林清汐心里“咯噔”一声。
他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