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岛咖啡厅。
林清汐进门看见坐在角落的林蔓,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她脱离那个圈子太久,再次见到圈子里的人,似乎有些不适应。
林蔓倒是在看见林清汐的第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而且没有丝毫的生疏。
“小汐,这里。”
林清汐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在林蔓对面坐了下来。
林蔓是她以前的编辑,年纪大她几岁,两个人又都姓林,所以对她一直像姐姐对妹妹一样照顾。
甚至当年她突然被人冤枉抄袭、陪睡等一系列丑闻,所有人都唾弃她、嘲讽她、只有林蔓一直站在她身后,相信她、支持她。
虽然最后没能改变结果,但也并没有就此放弃她。
甚至还劝说她重新开始。
可惜最后,她还是选择离开了那个圈子。
林清汐:“蔓姐,好久不见。”
脱离太久,说完这四个字,林清汐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好在林蔓倒是一如既往,没让场子冷下来。
“确实好久不见,如果不是这次我来凉城约你,怕是这辈子你都不会主动找我了。”
林清汐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对不起蔓姐。”
林蔓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我很清楚,我知道那些事你绝对没有做过,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此认下了,甚至还放弃了创作。
小汐,你对不起的是你的才华和作品,是你受到的那些诋毁和侮辱,甚至是你死去的母亲!”
时隔多年,提起当年的事,林蔓还是很痛心疾首。
林清汐没法解释,她不是放弃,她只是有了其他的目标。
只是提起母亲,她心脏忍不住狠狠揪了一下。
林清汐转移话题:“对了蔓姐,这次来凉城有什么事么?”
林蔓:“小汐,我这次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
“毛玲文学奖四年举办一届,四年前那一届你因为那些事失去了参赛资格,所以今年我想要让你再参加。”
林清汐着实有些震惊,也有些感动。
她知道,林蔓让她参加毛玲文学奖,是在帮她。
可她注定是要辜负林蔓了。
林清汐:“谢谢蔓姐,可惜我已经四年没有创作,早就不知道怎么写作了,而且毛玲文学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出评选结果,投稿截止日期已经过了。”
林蔓:“这你不用管,只要你肯交,我就能让你的作品顺利摆到评委的眼前。”
林蔓在编辑圈里的人脉,别说是还有一个月,就算是还有一天,她也能做到。
“但我创作来不及啊。”
林清汐笑得尽量轻松,想让林蔓打消主意,可没想到林蔓却是有备而来。
“你手中不是还有《花火》么?”
林清汐脸色变了变。
《花火》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她的第一部作品,但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作品。
当年她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就看出了她的写作天赋,写作的时候经常就带着她一起,给她讲创作思路,创作构架、人物塑造、情节把控等一系列内容。
可以说林清汐后期之所以会走上写作这条路,完全是受母亲的影响。
母亲原本也是国内有名的才女作家,如果不是因为林伯寰将莫小君和林婉晴带回家而受到刺激,也不会得抑郁症最后到精神失常,一把火结束了生命。
那天她还在家。
她亲眼看着母亲在大火之中崩溃着哭,崩溃着笑,看着母亲带着生前创作的那些作品,被大火一点一点吞噬。
如果不是有人将她救了出来,怕是她现在也和母亲连带着那些作品一起,在那场大火中变成灰烬。
《花火》的未完成稿就是那个时候被她揣在怀里带出来的。
林伯寰后来买了新的别墅,家里完全没有了母亲生活过的影子,《花火》是她母亲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她将《花火》完成,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当年母亲是怎么被逼死的。
林清汐摇摇头:“《花火》我不会发的。”
林蔓抿了抿唇:“所以,你真打算这辈子再也不碰写作?”
林蔓越说情绪越激动:“还是你真能平静的看着你那个姐姐德不配位的拿下毛玲文学奖,拿下原本属于你的荣誉和成就?小汐,我不相信你能!”
林清汐掩藏在桌面下的手用力攥着紧。
她确实不能。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清汐面色上装作波澜不惊的朝着林蔓浅然一笑。
“蔓姐,谢谢你的好意,但这届毛玲文学奖我是不会参加的,见到你很开心,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林蔓的性格太执着,继续下去两人也只是僵持对峙着,林清汐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林蔓没阻拦,坐在位置上看着林清汐的背影,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
林清汐离开咖啡厅,一个人在街上走得有点漫无目的。
林蔓的突然出现勾起了她对当年那些事的回忆。
尤其是母亲的死。
起初那两年,她几乎每天都做噩梦,要靠药物才能进入睡眠。
她有时候都在想,她是不是应该跟母亲一起死在那场大火中,而不是被人救起来。
但后来她又想明白了,她没死,就是要活着让林伯寰、莫小君和林婉晴受到惩罚,让他们付出代价。
所以,她又感谢起那个救她出来的人。
原本因为误会,她将程子阳当成了那个救她的人,给了程子阳接近她的机会,却没想到最后程子阳插她的那一刀,并不比林伯寰林婉晴差。
程子阳绝对不是救她的人。
“滴——”
突然,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打断了林清汐的回忆,她猛地站定脚步,这才发现,刚刚想的太入神,竟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马路上。
周围车水马龙,如果不是停在她面前的车辆及时鸣笛,怕是她此刻已经被撞了。
林清汐心有余悸,转头看向身旁停着的车辆,却发现车里坐着的人正擎着一双掩藏在无框镜片下漆黑深邃的眼,直直的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