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楠觉得自己不能太麻烦他,于是赶紧开口:“阿尧就不用下马车了,给我点儿银子就行了。”
屁股已经抬起来一半的许尧:“......”气又回来了。
下一秒,一个雍容华贵的钱袋子直直朝她砸过来。
南楠伸手接住它,笑得灿烂:“谢谢了。”
她在徐街三号买了四份包子,给了车夫一份。
刚上了马车就看见许尧正盯着她,南楠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没有看见他略带希冀却不动声色的眼神。
她拿起一个包子便往嘴里塞,包子里还带着热气的汤汁烫的她在嘴里跳了一段霹雳舞。
许尧递过去一张帕子,南楠却已经把包子咽了下去。
她吐了吐被烫的通红的舌尖,许尧的目光也被烫到了似的飞快的缩了回去。
“怎么不吐掉?”
南楠苦了苦脸:“多浪费啊。”
许尧看着那三份用油纸包着的包子。
“那么多你吃的完吗?”
南楠没有听懂他的暗示,胜负欲上来了:“那当然,我胃口大的很。”
本来打算直接把钱袋子送给她的许尧:“......剩下的银子呢?”
南楠用另一只手从腰间取下钱袋子递给他。
许尧伸出右手接过钱袋子,垂落在身侧的左手青筋鼓起。
南楠吃的很香,马车里都是包子的油脂香气。
许尧的喉结滚了下,他不重口腹之欲,但这包子确实香,而且.......
他掀起眼皮睨了眼没心没肺吃的正香的南楠,这小子吃得很香。
到了目的地,南楠已经吃完了两份包子了。
许尧的目光落在剩下的那一份上。
等会儿想让他接受这一份可不能了。
他一定要先拒绝个两三次再勉强收下。
快到了,南楠拿着许尧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油,然后拿出那个小白包裹。
一看到这个包裹南楠周身的气息就变了,不再没心没肺,不再吊儿郎当。
她的脸上是未经历过战场厮杀的许尧所不懂的神色。
肃穆的好像面前这一点儿小小的包裹就是她并肩战斗队友的遗体。
许尧的心尖小小的疼了一下,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
她下了马车,根据那个写着王勉名字的木牌上年刻着的地址找到了他阿妹的家。
他说他阿爹阿娘早就死了,他没有家了,阿妹的家就是他的家。
南楠看着面前破败的屋子,心口微酸。
她轻轻扣了下门,这门稍微用大点儿力气好像都要摇摇欲坠了。
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警惕的看了她一眼:“你是谁?”
南楠看着她的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衣服已经很小了,里面还藏着个更小的她。
南楠的嗓子有点儿哑:“徐街第三家的包子。”
女人眼里的警惕寸寸龟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哀默的绝望。
南楠阖了下眼睛,继续开口:“王勉说你最爱吃那家的包子,他以后就不能陪你去吃了。”
她伸手把那个小小的白布包裹和包子递了过去。
女人瘦的跟竹竿似的手指捏紧了门框,她情绪激动的抢过那个白布包裹。
里面画着的符号已经干涸,她的指尖一下下描着那点儿痕迹,眼角的泪滴顺着面颊落下来,一滴又一滴。
里面的几两碎银被她拿下来丢到一边,里面藏着一个小小的纸条,上面的字并不好看,鬼画符一样丑。
女人没读过书,她捏着纸条仿佛捏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王勉这纸条上写了什么?”
南楠也没想到里面还有个纸条。
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南楠辨认了一会儿:“终不还,上面写的是终不还。”
原来这小子早就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啊。
这几个字还不知道他偷偷练了多久呢。
女人拿回纸条哭的声嘶力竭:“终不还,好一个终不还。王勉,你好狠的心。”
门后传来脚步声,南楠愣了一下。
是女人的父母吗?
一个身彪体壮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凶神恶煞的:“吵什么吵?又欠揍了?”
女人立即全身僵硬起来,她收住了哭声,颤抖着把白布和纸条往袖子里藏。
那男人直接伸手薅起她的头发把她拎起来了。
看着都疼,但是女人却只痛苦的挣扎了一下就顺从了。
“怎么?走了个姘头王勉,又勾搭上谁了?”
南楠神色幽暗,眸子里酝酿着风暴。
“我说你这臭婆娘都被折磨成这样了怎么还四处勾搭?看我回去不打死你。”
他的脏话一串串往外冒,简直不堪入耳。
女子显然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抖着身子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地狱,连求救的欲望都没有。
南楠咬着后槽牙,骂了一句:“艹。”
她上手捏住了男人的手腕,按住了一处狠狠用力,男人杀猪似的叫了一声,女人这才逃离了他的手掌。
“他打架很厉害的,你不要......”
女人不想把王勉的好兄弟拉下水。
南楠勾唇笑了下,笑容肆意:“我偏要看看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没再多说什么,南楠把女人往身后推了推:“我打他你会难过吗?”
女人摇了摇头。
男人看见她这样目次欲裂:“你个臭表子。”
南楠甩了下手腕,一拳正中他的下巴,把他打得仰躺在了地上。
“早看你这张破嘴不爽了。”
她蹲到他旁边,比划着拳头:“下一个地方,打哪里呢?”
“你说呢?只会打女人的懦夫?”
男人没了刚才恶狠狠的嘴脸,谄媚的五官都挤在一起了,好丑。
南楠一拳打到他的脸正中央,把他的脸都打变形了。
“呼,刚才有点儿丑,现在看上去好多了。”
周围已经聚了很多人,大家看着这一幕心思各异。
南楠又挑着几个地方把人打得晕死了过去,一缕头发被汗浸湿落到腮边,她不在意的用手背蹭了一下:“我给你两个选择。”
女人站在旁边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什么?”
南楠在衣服上蹭了下手背,喘息还没有吐匀。
“第一,继续和这人过下去,我会派人来敲打他,但他会不会改正我不能保证。”
女人抿唇:“我选第二条。”
南楠嗯了声:“你不好奇第二条是什么?”
女人笑得洒脱:“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比这更差了不是吗?”
南楠看着从刚开始就站在角落不发一言宛若空气的男人:“阿尧有纸笔吗?”
大家这才注意到衣着不凡的男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小破村子哪里见过这样的男人。
许尧做了个手势,从头顶的树上突然落下了一个人。
“找纸笔来。”
南楠大手一挥,直接以女子的口吻写了封休书。
周围的看见直呼大逆不道。
南楠的笔尖顿了一下,她抬眸看向许尧:“女子不可给男子写休书吗?”
她眸子亮亮的,发丝黏在脸侧,一点儿墨汁落在她的下巴处,可爱的惑人。
“从现在开始,可以了。”
南楠继续开心的写休书了。
许尧让暗卫侧耳过来,轻声说了几句话。
旁边的暗卫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最后还是抱拳说了句:“遵命。”
南楠写完后把休书往还躺在那里的男人头上一丢,拍拍手拉着女人往马车上去。
身后,传来几个女人不确定的声音,小的可怜。
“真的.....可以和离吗?”
南楠转身看去,一个同样瘦弱的女人护着一个小女孩儿,她看向她,仿佛看见了希望。
“阿尧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了。”
南楠的实现落到她牵着的小女孩身上:“但是你和离了,这个孩子怎么办?你有养活她的能力吗?”
女人往后退了一步,没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