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门被打开，南楠看着床上闭着眼睛又要睡过去的宋卿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
“起来洗漱了，你的洗漱用品我都放在浴室了，是粉色的那套，有什么需要的叫我。”
宋卿昭抿唇道:“好。”
南楠出去了她才小心翼翼从床上下来，她走到衣橱前，挑了件白色的薄款卫衣和一条牛仔裤。
她把衣服放到自己鼻尖，鼻翼像小猫儿似的轻微翕动了两下。
鼻尖是很淡的雨后草地的清香，掺杂着不知名花果的清甜，莫名勾人。
宋卿昭满足了，她抱着衣服进了浴室，心里却隐隐有些无措。
她每次洗澡只能自己偷摸着去洗浴中心洗，每次回来如果被发现又会是一顿毒打。
她爸总是骂她赔钱货果然只会浪费钱，她其实挺不明白的，那些都是她省吃俭用省下来钱，她上学的钱，吃饭的钱，用的都是助学金和贫困补助，根本没有花过他一分钱。
就连小时候她没饭吃都是老师看她可怜给她吃穿用度的，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顶多只是提供了一个住的地方。
宋卿昭眨了下眼睛，勉强把眼里蒸腾出来的水汽眨干净。
还好，她总是遇到好人，不然早就饿死街头了。
可是，她不会用那些高档的设施，不会调水温，什么都不会，南楠会不会觉得她很烦。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踏进了浴室，下一秒，她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所有的设施上都被贴上了便利贴。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往里走，南楠的字体都透着潇洒，可能是怕自己字体太绕宋卿昭会看不懂，她每一笔写的都很认真。
洗漱台上写着:感应水龙头，把杯子(粉色的)放在下面它就会放出温水，应该是正好一杯，然后拿起来洗漱就好。牙膏在镜子旁左侧第三个格子里，有很多种，看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
浴室旁边有个小篮子，上面写着:脏衣服放在这里就好，会有人洗好的。
甚至连放衣服的地方都细心贴上了便利贴:这里是放衣服的地方。
南楠可能是觉得这张便利贴有些空了，顺手还在后面画了个小爱心。
她把衣服放到架子上，视线环绕过整个浴室。
浴室本来是冷淡的黑白色调，此刻却加上了些别的颜色。
粉色和蓝色的洗漱用品，粉色和蓝色的浴巾，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对儿的。
还有......她的手附上亮眼的明黄色便利贴，还有很多这样的便利贴。
她愣愣的看着四周的便利贴，似乎能透过便利贴看到南楠在洗手台上写便利贴的认真模样。
宋卿昭其实很久没哭过了，被家暴那么多年也就小时候哭过，长大后都是疼到极致流出的生理性眼泪，被霸凌的时候也没有哭过。
但是在南楠的善意下却总是感到委屈。
好像小朋友终于找到了妈妈，她的灵魂似乎找到了归宿，那种安全感和归属感让她那么多年的委屈都有了宣泄的地方。
她一步步根据提示全部操作了一遍。
怎么调水温怎么使用感应式沐浴露她全都在这一会儿学会了。
有人在用那么珍视的态度告诉她，你看，你没有低人一等，这些东西都是很容易就可以学会的。
宋卿昭洗完澡穿完衣服站在镜子前开始吹头发。
她的头发本来也挺长的，但是大一上学期被人按在教室里乱七八糟剪了一通，从此以后她就习惯剪短头发了，前面的刘海长到眼睛下面她也没想过剪短了。
她把被霸凌的不幸归于自己这张脸上，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来躲避霸凌，只是效果不太显著。
南楠敲了下门，宋卿昭这才反应过来，吹风机对着她一块头皮已经吹了很久，灼烧感疼的她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光。
“请进。”
南楠拿走了她手上的吹风机，温柔又细致的给她吹起头发来。
柔柔的风吹的宋卿昭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镜子里，南楠比她高了挺多，看上去有178这样，此刻她垂着眉眼给她吹头发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终于吹完了头发，南楠把她转过来，伸手拨开了她眼前的刘海，皱了下眉。
“刘海太长会影响视力，你又总是坐在最后排，能看清黑板吗？”
宋卿昭点点头，又摇摇头。
南楠弯下腰，柔嫩的大拇指指尖按了下她有些发红的眼角，声音有些清冽。
“怎么又哭了？刚才我吹头发烫到了？”
宋卿昭睫毛轻颤，本来不想哭的，可是此刻鼻尖酸涩的厉害。
南楠轻叹一声，把她揽进怀里，很有质感的声音让她心中委屈更甚。
“哭吧，哭完什么都过去了，以后没人会欺负你的。”
又哭完了一轮，宋卿昭抓着她的衣角小声道:“我想剪头发。”
南楠有一搭没一搭拍着她脊背的手顿住:“好。”
下一秒，那张哭的楚楚可怜的小脸抬起头看着她:“你是不是喜欢我......”
南楠的大脑宕机了一瞬，说实话，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刚认识的人做那么多事，四海八荒只有别人抢着对她献殷勤的份儿，哪有她照顾别人的事儿。
可是她总是习惯性的照顾宋卿昭，好像是出于本能一样。
宋卿昭垂下头，眼里闪过一抹失落，补充道:“.......的脸。”
南楠:“嗯？”
宋卿昭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脸？”
闪光看戏看够了，在旁边尖叫着:“你快说喜欢。”
“嗯，喜欢。”
宋卿昭脸色莫名有些发白，她说不出此刻到底是庆幸多一点儿还是失落多一点儿。
万一，万一出现一个比她长得更好看的人南楠是不是就不要她了。
想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她的心脏一阵阵刺痛，好像这个假设已经折磨了她很久很久。
闪光在旁边拍了拍蹄子:“嘿嘿，爱一个人就是要爱她的一切，这个回答含蓄又直白，简直满分。”
“可是直接表白不是更好吗？”
她刚才就打算直接说一见钟情来着。
“nonono，这样太快了，会吓到她的。”
南楠松了口气，幸好有闪光，不然人被她吓跑了她都没地方哭去。
(南楠:“好险，差点儿就有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