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临近春节,阿芫的也幼学放了假,他在家里看到两个阿姊在忙活着写春联的事,便自告奋勇地要去帮忙。
小公鸡头子说的情真意切,说阿姊辛苦为自己攒学费,自己不去帮忙就太狼心狗肺了。
雨棠讶异得很,阿芫这几个月光景,真是成长不少,刚来夏府时洗手没有热水都要哭唧唧的小哭包,成长为一个会想帮阿姊承担责任的小小男子汉了。
写联子这营生说来也真容易,就些笔墨纸砚,去边上的铺子租一条长桌,就能开工。
阿芫还带上了自己的小马扎和千字文,说要在空闲时再多下功夫,好赖不能比虎子哥哥差太多。
第二日清晨,她们二人拾掇拾掇,带上阿芫便到杏前街上搭起了铺子。这两个小姑娘外出已经习惯一身男装,加上阿芫这个小公鸡头子,倒像三个阴柔过甚的美少年。
雨棠将写的还算得意的联子挂出来,还在一旁摆上纸笔开始写字。
小玲张着嗓子开始张罗,阿芫将千字文放在小马扎上,也卖力地和小玲一起吆喝起来。顾客三三两两,围过来的不少,只问问价,就都摇摇头走了。站了半个时辰,阿芫有些不耐烦起来,往小马扎上一坐,气嘟嘟地说道:“这些人净看热闹,阿姊这样好的字,竟也无人问津。”
雨棠停下笔来,向小玲道:“这附近还有人写联子吗?其他人卖多少钱?”
小玲摇头只说不知,想想也该去看看,便拉着阿芫一起去溜达去了。
不过一盏茶功夫,小玲与阿芫便回来了,两人垂头丧气地摇摇头,道,这条街净是菜店肉铺,按理是没有竞争对手。
雨棠想到母亲安排家中产业时,曾把三四家布店都安排在一条街上,再加上靖国公家的乾元布坊,一条街的布坊有六七家之多。
雨棠也好奇,曾经问过母亲,母亲道,这天下的生意就如烧柴,要大把柴拢在一起,火才更旺。
雨棠虽不解其意,但家中布坊的生意却一直很兴隆。
雨棠又想起昨日那人,便向小玲提起不如过去看看,反正不做生意,也不见得能让那人绑了去。
阿芫听了这话,更是起劲,道阿姊尽管去,有什么危险阿芫来保护。
小玲笑道:“你这公鸡头子,要绑人去卖第一个就绑你,卖给人家做儿子。”
阿芫听了赶紧抱住雨棠的大腿,只道:“我可不能离开阿姊,离开了阿姊,阿姊该怎么办。”
吵闹间,她们收了摊去到十字街上。
十字街一路上果然有不少对联摊子,熙熙攘攘,生意不错。
那人不出意外地还在那儿摆摊,来来往往生意好的很。那书童先见她们,便过来招呼,小玲十分警惕,一脸不信任,阿芫更是露出在家里常做的老虎模样,搞得那书童摸不着头脑,问道:“苏公子怎地才来?我家公子等你许久了。”
雨棠用余光看向那人,他边上果然摆了张新桌子,备好了纸笔。
雨棠正欲回答,那男子也看见了我们,便停了笔过来招呼。那男子热情非常,搞得无数的话竟是问不出口,她们三人不想下了来人的面子,又不敢贸然上前,只杵着不动。
那人热脸贴了冷屁股,倒也是一愣。
这时小玲道:“公子究竟姓甚名谁,我们俱是不知,不过一面之缘,你又如此热情,怎敢轻易应承。”
小玲这一道,刚刚有些尴尬的场面倒是缓和了不少。
那男子哈哈一笑道:“你们几个大男人竟如此小心翼翼。是能捉了你们去?怪我昨日没说清楚,我叫祖修明,蓼汀人士,是一名商人,主要做布料生意,这位书童是我家小妹,叫繁幼,我们常年往返京城蓼汀做买卖,就住在杏前街的顺源客栈,你看我们的长相之所以似异族,是因为我们的母亲是波斯人,但我们一直在蓼汀长大,是彻头彻尾的大新人,恰逢今年父亲陪母亲回波斯探亲,我们就也懒得回蓼汀,见识一下京城的年味,我们小时候学字时,父亲母亲就让我们上街摆字摊,所以我们在这摆摊。”
说完,他长舒了一口气,道:“我这可说清楚了?”
阿芫立刻发言:“没有!”
雨棠赶紧捂住他的嘴,又问道:“我与祖公子不过一面之缘,为何祖公子昨日邀请我们一起摆字摊?”
他眼角的笑意更是明显起来,他道:“因为你的字好啊,字好还肯出来摆摊的能有几人?”
听了这话,雨棠总觉得仿佛在说她家道中落,脸上总落了几分不自然。
祖修明见雨棠之神情,便转移了话题道:“怪我昨日没说清,我邀请你入股是有条件的,一副字你得七百文,我得三百文,你可愿意?”
小玲听了这话,赶紧道:“你们不过出些纸笔,我家公子的笔法可是苦练出来的娃娃功,可不能三七,至多二八。”
祖修明倒也不纠结,爽快利落便应承下来。
这书法生意说来实在奇特,在杏前街门可罗雀的她们三人,转了地儿,十字街上,倒是最热闹的字摊,祖修明的客人都被雨棠吸引了来,渐渐竟有人围起来排队在等。
不一会儿,雨棠竟已卖了十来副联子,小玲和阿芫也才有了干劲,一个布纸,一个磨墨,麻利的很。
祖修明见我这热闹非凡,眼里笑意盈盈,让那书童过来帮忙,说明天得要加派人手才行。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行人也稀少了起来。她们也都预备收了摊回去。一下午,雨棠写了三十三幅联子,竟得了二两六钱银子,祖修明自己写了二十来副,赚的是比她还多。
祖修明收了摊,十分得意地向雨棠道:“看吧,我这主意顶没错的,再过几日,说不定我都不用写了,坐着收钱就好。”
阿芫气鼓鼓地放下千字文,回道:“我们写出了名后我们自己出摊去,哪儿还需要与你分成。”
祖修明慢悠悠走过来,摸了摸阿芫的小脑袋道:“小家伙,这条街是京城的年货一条街,这条街上的摊位是我们商会的摊位,你们去其他地方哪儿有这样好的生意,我这收取的,算是摊位费,你道合理不合理。”
阿芫用力把小脑袋从他的大手地下挣出来,赶紧跑到雨棠身边,抱着雨棠的大腿,只瞪着祖修明不说话。
场面有些尴尬,雨棠想着既是他家的摊子,一同做生意和气生财倒也不赖,毕竟她甚少行走市井,小玲再能也毕竟尚幼,需要仰仗他的不少,至于这人毕竟是外族,自己还是要小心着些才好。
雨棠便开口笑道:“祖公子祖姑娘可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明日再来可行?”
几人又寒暄几句,便礼貌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