痦子男痛哭流涕道:“不…不…不是我,是灵院的钟宛师姐,是她,是她让我杀你的。”
在噤若寒蝉的氛围中,此言犹如一枚深水炸弹,巨大的冲击力霎时席卷全场。
钟苑?
月浅兮下意识想到,登梯前那个对自己带有杀意的女生男相之人。
一双冷沉的美眸微微眯起,眼底隐藏的寒芒像是随时会炸裂一般。
月浅兮对上悬在半空痦子男的惊恐目光,瞳孔中的血光稍纵即逝。
置于袖中的手骤然弹射出两枚毒针,一左一右狠狠刺入男子紧梏在阶梯上的两手背的血管中。
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痦子男从百米高的空中直直坠落。
“砰!”
天梯下方的空地猛然绽放出一朵妖艳的血莲,大朵血莲旁还有小朵怒放的梅花。
俯视着这一美景,月浅兮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啊啊……啊——”
“呕呕……呕——”
这一血腥场景瞬间让一众新老弟子惊叫出声、狂吐不止。
天梯上有好几人甚至被吓得从台阶上滑落下去。
因月浅兮掷出的银针极细极小,而她又有意遮掩,加之在半空中,除台上祈烬渊、君墨殇、天虚三人外,不曾有人看到。
故!
一众人都认为男子是自己没抓紧台阶,意外掉下。
下一秒。
月浅兮冰凉的视线定焦于下方人群中的蒋以云。
修真界本就是个残酷的大战场,适者生存是其唯一法则。
因此,每五年一届的新弟子测试,宗门不曾订立不能自相残杀的规矩。
往年丧命于此的人自是不计其数。
然!
老生干预新生测试,这乃是宗门大忌。
而意图杀人更是重中之罪。
深知此事的钟苑,立刻望向蒋以云求救,慌张的神色和颤抖的身躯来不及掩饰。
但等来的回复却是蒋以云那充满鄙夷和厌恶的目光,以及一句威胁意味十足的神识传音。
“钟泉还在宗门,如果不想他受到伤害,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钟苑脸上血色顿时荡然无存,两侧的双手紧紧攥起,指尖一片泛白。
恐惧的阴影蓦然笼罩全身。
钟泉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当初她愿意对蒋以云唯命是从,根本原因便是这个弟弟。
这么多年来,她钟苑任劳任怨的跟在此人身后,为其做下的肮脏之事更是不计其数。
谁曾想,此时蒋以云竟没丝毫犹豫的将自己推出顶罪。
早知道那女子就是月浅兮,大尊老的亲传弟子,五大宗门招生的魁首。
这般身份地位,以蒋以云的背景都得罪不起的人,她一个低于尘埃的小卒怎敢对人下杀手!
事已至此,钟苑阖眼深吸一口气,睁眼吐气,苦涩一笑,认命般地接受着众人的审判。
数道凌厉的视线,好似把把锋利的细剑,无声地在她身上一刀一刀的刮拭。
来自周围同门的讥诮与谩骂声更是不绝于耳。
蒋以云和钟苑无声交流的一幕,被天梯上拥有绝佳位置的月浅兮看得一清二楚。
她清冷的眼波荡起层层裹挟着霜雪的涟漪,绯色的唇畔牵起一抹嘲讽的弯度。
场上坐着的二十人,神色不一。
“查!”
淬满冰渣的怒厉声音,瞬时传入白二的神识中,让他直接一激灵,这当中有寒冻,更多的是惊吓。
印象中的尊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永远是一副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形象。
可在遇到夫人后,尊上的神色似乎逐渐丰富起来,情绪更是激荡不平。
不容多想,刺骨的寒气逐渐侵体,白二有些招架不住,忙不迭地消失在原地。
祈烬渊的注意力自始至终不曾离开月浅兮片刻,他自然发现自家小姑娘的视线在下方那两个女人身上梭巡良久。
若是放在昔日,他必将让她们血洗当场。
但!
今非昔比,他做任何事都必须考虑自家小姑娘,既要思虑她的安全,亦要顾虑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
阿月本就害怕自己,这时候万不能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在过去的蹉跎岁月中,众人素来是以他为主,今日却是角色互调。
对于这一反差,祈烬渊没有半点不喜。
因为对方是月浅兮,对此他表示乐在其中。
与祈烬渊截然不同的是一旁的君墨殇。
这人做事历来随性,对于后果什么的完全不在斟酌的范畴中。
他邪魅的脸上,不深不浅地划过一道泛着血色的妖冶笑容,修长的食指轻轻拾起。
一片艳丽的彼岸花瓣,悠悠飘向钟苑,继而落到她衣裙上,眨眼间便不见踪迹。
祈烬渊余光淡淡瞥了眼君墨殇,眉梢稍稍折起。
天虚剑眉倒竖,盛怒的摄人视线死死锁定于钟苑,势要将人挫骨扬灰。
其余四位尊老也不遑多让。
宿延和五位长老只感觉头顶五座大山,压得他们险些喘不过气来,四周的空气也仿佛凝滞一般。
作为灵院外门的院长和长老,此次意外他们理应承担全部责任。
为让宗门测试继续进行,印川腆着一张老脸恳求道:
“五位师兄,可否让师弟先将钟苑禁锢,待测试结束,此人任凭你们处置。”
他小心翼翼询问道:“如何?”
说完,印川有些不好意思地瞟向天虚。
这位大师兄的脾气与实力无人不知,此番又是他好不容易收来的徒弟险些遇害。
他真怕对方闹起来自己招架不住啊!
宿延和五位长老也刷刷看向天虚,忐忑地等待着答案。
天虚对于印川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目光转移到天梯上的月浅兮身上,似乎在征求少女的意见。
印川:“???”
大师兄何时这般善解人意了?
宿延和五位长老:“!!!”
惹不得,惹不得,这新来的小师妹惹不得!
见自家师尊看过来,紧跟着的还有几束乞求和期盼的视线。
因印川、宿延等人的面容都是五六十好几的模样,用这般神情看着自己,有点现代哈巴狗的既视感,着实惨不忍睹。
月浅兮只觉得额角垂落几条黑线,大致清楚来意。
她浅浅扬唇,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