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虽然在病中忍了一个月,最终还是和皇帝进言放出了皇后。
又因皇后的头风病确实还没有好,贵妃和敬妃仍旧协理六宫。
三日后便是除夕,宫中的节礼与赏赐一点都没有少。
因此储秀宫宫人的赏赐也是照赏不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稳定人心,才能不出乱子。
这是曹琴默第一次没有参加除夕宫宴,安陵容也写了封信递进来宽慰曹琴默。
除此之外没什么新鲜的事,便只在储秀宫和两个孩子一起守岁。
第二日不用给皇上和太后拜年,近午时才起来,曹琴默反倒比平时惬意多了。
乐袂也给把了脉,上次生福意是三年前了,这三年身体保养得宜,这一胎怀的时候也是平平安安。
所以一直到现在快三个月也没什么风浪,故而也算稳妥,不必特意喝什么安胎药。
曹琴默坐在梳妆台前,今儿是大日子,虽然不必出门可也要打扮得鲜亮。
只见镜中人的面容比之昔年反而更加年轻饱满,虽然在禁足,可眉宇间也隐隐见盛气。
权利当真滋养人。
丹霜和碧雾伺候了梳妆,曹琴默便又挑了一件紫色绣金线的衣裳,紫气东来,旗头也戴满了金饰,哪里有一点禁足嫔妃的模样。
“做人如做衣,一定要花团锦簇,轰轰烈烈才好。”
曹琴默一笑,喃喃念起昔年年氏说过的话,自己这一身是江南的云锦,一匹足千金,果然如此。
得意之间,一抹幽香却飘入鼻中,回头一瞧,乐袂含笑抱着花束进来了。
“杜太医特意折了白梅和红梅,说请娘娘安,并请娘娘和公主赏玩。”
她捧到曹琴默面前,曹琴默一瞧花苞上的白雪还没有化去,红梅花香果然清幽,叫人好心情。
“本宫知道他的心意了,”曹琴默顺手拿近一碧玉瓷瓶,“这个插白梅,红梅花就拿白瓷来就,送去给温宜玩。”
“好。”乐袂连忙上前把白梅插了起来。
曹琴默随着她靠近倒闻到了一股浓郁香气,不由得捂嘴一笑。
“你们俩许久不见了,他哪里是给本宫和温宜送花,是想你了吧。”
乐袂笑着啐道:“娘娘越来越不正经了!”
碧雾笑着拿来了白瓷瓶,把红梅摆弄起来,听着这话偷笑。
“今儿一大早乐袂姐姐抱着一怀腊梅花呢,自然是浸得入味了。”
“小丫头,你还没出阁呢,跟着娘娘说这些!”乐袂羞了,伸手作势要打她。
“娘娘救命!”碧雾哎呦起来。
“好了,去送给公主吧。”
曹琴默看着她们这样鲜活的模样,不由得也笑了,拦了拦,碧雾得令便拿着花出去了。
乐袂见她出去,也正色起来:“娘娘,宁古塔的甄远道病重了。”
曹琴默点头,杜有秋今日不仅是来送花,更是来传消息的。
“是皇后的人动的手吗?”
乐袂摇摇头:“咱们在宫外的人手有限,目前尚不能知是天灾还是人祸。”
“甄远道一家在宁古塔这些年一直平安。”天灾吗?自己可不相信。
乐袂被提醒,想起了之前唤云的消息:“娘娘,唤云曾经说果郡王带过甄远道的书信给甄嬛。”
曹琴默细嗅白梅,勾唇一笑:“这么些年都没事,本宫不信没有果郡王的暗中庇护,如今果郡王才走了一个月,甄远道就病重了,要是和皇后没关系,说出去谁信。”
“唉,盯着宁古塔的人真多。”
曹琴默知道乐袂忧虑什么,自己也有些不放心。
“果郡王回来之后,或许能宽慰甄嬛一二,盯紧凌云峰,唤云有消息,立刻来报。”
“奴婢明白。”
第二日一早,宫中的消息说,永和宫的惠妃梦魇不止,说是梦到了死去的儿子。
“她要出宫?”
曹琴默正在暖阁看温宜写字,福意在隔间外由乳母带着,逗着阿苏玩,努力教它说话。
“是,近日惠妃的婢女说她精神恍惚,十分不安,皇上叫宝华殿诵经祈福,可惠妃仍觉得不够,请求亲自去甘露寺烧香超度。”
丹霜站着,看着自己主子,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皇上同意了没有?”
这大正月里的提这个,皇上也不嫌触霉头吗?
“惠妃坚持,皇上和太后便都同意了,后日初四便出宫。”
不等曹琴默说话,温宜抬起头来,撇一撇嘴。
“她是想去看望甄庶人吧?”
“奴婢也是这样觉得。”丹霜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曹琴默饶有兴味,温宜很聪明。
“她们俩从前不是最要好吗?”温宜揉了揉小手,“丹霜姑姑还说她的父亲病了,惠妃大概是想告诉她。”
“咱们公主竟看得这样明白!”乐袂不由得讶然。
曹琴默满意一笑,又可惜若温宜是个儿子,自己便可以更少忍皇帝几年了。
瞧了瞧屏风外头还一派天真的福意,温宜如此,他是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大概也不会差吧?
两日后,宫中和甘露寺匆匆打点好了一切,惠妃带着往生经出宫去了。
曹琴默知道甘露寺欺负甄嬛的那些人少不得是要被敲打一番来了。
这些年自己也瞧出来了,甘露寺的主持和监寺哪个不是皇后的人呢?
“娘娘,听说那静白第一个带头欺负甄嬛,只主持心慈无能,竟也管束不得。”碧雾不免也八卦起来。
“是吗?”曹琴默在院中散步,闻言和乐袂会意一笑。
乐袂道:“戏里有唱红脸和唱白脸的,静白如此凶悍,为何多年以来不能取主持而代之呢?”
碧雾惊讶,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事。
“会咬人的狗,不叫,”曹琴默缩了缩披风,目光炯炯。
丹霜也明白了,提醒道:“贞嫔和祥嫔等人咋呼,皇后却从来不动声色。”
曹琴默欣赏一笑:“正是。”
皇后阵营便是如此,可自己向来只喜欢用聪明人。
此时,小卫子满是笑意忽然跑了进来,手上拿着信封。
“娘娘,府里来信啦!”
曹琴默站在冷风里,忽然便觉得暖暖的,寻常除夕便可收到,今年自己禁足,大抵因此迟了些,连忙接过瞧了起来。
信中母亲和二弟作了问候,又极力宽慰,说荣宠便罢了,只要平安就好。
曹琴默看了二人的话便也安慰了,并不在意今年父亲甚至连过年这样的时节都不愿意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