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飞快地想了想,回答道:“这些日子天热,娘娘的胃口都不太好,早膳只不过吃了两块糕点,中午也只喝了一碗绿豆百合粥,别的没有了。”
“小厦子,去查。”皇上一挥手。
“皇上,为求稳妥,不如请杜太医也一同来查看吧。”曹琴默终究是不信任院判一面之词。
皇后微微侧目,皇上点了点头,于是小厦子即刻去厨房将贞嫔吃过的东西拿了过来。
众人一番等待,只听得外头越来越大的雨声,大开的殿门都被打得湿透,皇上盘弄碧玉串的声音却更加清晰。
终等到杜有秋到了,与院判、小厦子二人一起探查吃食起来。
一番功夫后,三人最终一致得出的结果是,全部无毒。
皇后道:“皇上,既然饮食没有问题,那想必问题便是出在屋内的陈设或者是什么物件上了。”
“你们,将这里仔仔细细的查一遍,不许放过一处一物。”皇上气急了,也忘记先让淑妃和敬妃坐下。
他又看向那婢女:“你要是想起什么不妥,立刻说出来。”
“是,是,奴婢遵旨。”
苏培盛得令,连忙带了人手又去探查,把贞嫔的住处可谓是翻了个底朝天,杜有秋和院判两个人把可疑的物件都查了一遍,还是没问题。
“皇上,贞嫔的胎象一向稳固,绝不会突然小产,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皇后也不想这事和自己扯上关系,毕竟照看贞嫔胎儿的太医是她的人。
皇上点了点头:“此人居心歹毒,寻常手段竟然也查不出来。”
一时之间什么东西都没有异常,殿内陷入了寂静,二位太医又去查看已经晕了过去的贞嫔。
杜有秋来探查的时候已经给曹琴默使过了眼色,贞嫔确实是用过麝香。
曹琴默想了想,最终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了那个婢女身上,也许是她被人收买,暗害贞嫔也说不准。
“淑妃,你们先坐。”皇上这才发现二人还站着。
“是。”
皇后问道:“淑妃,你方才瞧贞嫔的婢女做什么?”
曹琴默是不想多事,连忙道:“没瞧她,臣妾只是在想哪里还有纰漏。”
这句话一说出口,曹琴默内心一惊,这屋子都要翻过来了,唯一没有查过的就是贞嫔身上的衣物了!
但是她还是选择缄默,毕竟这事不了了之远比闹大了牵扯许多人要好。
谁知那婢女被二位主子一提,竟然一个激灵,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
“回皇上,奴婢想起了一事,前两日婉嫔娘娘来给咱们娘娘送簪子,说是为了之前拌嘴的事儿赔礼道歉,咱们娘娘收下了,随后娘娘觉得婉嫔娘娘身上的香包很漂亮……”
“继续说下去!”皇上沉声道。
“娘娘就和婉嫔要了来戴着,太医还未来得及瞧呢,还有!奴婢想起来了,那天娘娘戴上后就吃不下午膳了。”
那婢女实在不想自己被牵连,于是什么事都说了出来。
曹琴默却微微惊诧,浣碧不至于如此大摇大摆地害人吧,贞嫔要走她的香包无非是想挑衅一番,只是浣碧也低头给她,着实反常。
“皇上,那簪子首饰太医们已经看过无事,现在只得看看香包了。”皇后喜出望外。
皇上点头:“去查。”
苏培盛便带着那婢女进去吩咐,片刻后,杜有秋出来回禀。
“此物中有极重的麝香,应当是来自大西北的马麝,女贴身佩戴后足可以致使流产,但麝香味却被各种浓郁花香掩盖,因此难以发觉。”
此言一出可谓真相大白,皇上皱眉不语,皇后痛心疾首,却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曹琴默。
“皇上,婉嫔或许是一时糊涂了,还请您看在她伺候多年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曹琴默见皇上不语,连忙求情道:“皇上,此事或有隐情,婉嫔应当不会糊涂至此,还是先听听她的陈词吧。”
敬妃立刻跟上:“是啊,皇上,否则婉嫔岂不是冤枉。”
皇上嗯了一声:“去把婉嫔带过来。”
皇后闻言勾起不已察觉的微笑,曹琴默却在想这事是皇后栽赃,还是浣碧犯蠢,这事还有没有生机只能随机应变,又在想要不要拉她一把,毕竟她如今是最得宠的了。
很快浣碧来了,她进门的第一眼是看了淑妃,十分神态镇定自若,曹琴默鲜少见她这副模样,倒微微放心一些,但她抬眸看向皇上和皇后的时候却十分慌乱。
“婉嫔,你给贞嫔的香包里有麝香,你有什么话要说?”皇上缓缓开口,又补充一句,“你说了,朕会查明。”
皇后苦口婆心道:“婉嫔啊,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谁知婉嫔一下跪在地上,哭泣起来。
“皇上明鉴,且不说臣妾并未主动赠送,且这个香包是杨答应送给臣妾的,那日臣妾来看贞嫔,才带了半晌,谁知便被她主动索要了去,那香包绣工精美,臣妾十分舍不得,但贞嫔说她十分喜欢,臣妾便给了。”
一番话,来龙去脉说得条理清晰,于情于理,都和她没有关系,皇上的脸色缓和,可皇后的脸色就不那么愉悦了。
曹琴默一下就知道了背后的真相,只是内心有了另外一番担忧。
于是连忙道:“皇上,此物和杨答应的绣品一对比便可知婉嫔的话是真是假了。”
皇上将香包拿起,虽然嫌恶,却仔细瞧了瞧,立刻就与前些日子杨答应送来的寝衣上的刺绣联系起来,随即一把将香包丢在了案上。
“不用去比了,朕见过她的绣品,和此物确实是如出一辙。”
曹琴默略微松了一口气,这事浣碧就是想借杨答应的手扳倒贞嫔,事情到这里结束也是好事。
皇后不解道:“臣妾有一事想不通,杨答应和贞嫔无冤无仇,何必要害她呢?且杨答应也不知道贞嫔会索要去这个香包呢。”
曹琴默的脑海中立刻浮现杨答应的身影,她虽然无辜,但事到如今,保住浣碧比保住她更重要。
连忙道:“皇上,许是杨答应要害的原本就是婉嫔,谁知竟阴差阳错到了贞嫔手里呢?”
敬妃也起身道:“皇上,就算不是如此,臣妾们听说贞嫔时常仗着有孕给杨答应脸色瞧,就连婉嫔也少不得被她奚落几句呢。”
浣碧立刻适时做出委屈的表情。
“皇上,杨答应与臣妾说过几句贞嫔的不是,可臣妾知道轻重,自然愿意让着她,谁知,杨答应竟利用臣妾做出这样的事来!臣妾有罪,竟并未发觉她有如此用心呐!”
谁知皇后将那香包拿了起来,也仔细看了起来,忽然意味深长地开口。
“皇上,杨答应的绣工自然是好的,可是这么精湛的绣法,您瞧着像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