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佩儿便出去打发了那个小丫头,槿汐和流朱都十分肯定甄嬛的做法,若说是请封,还可以当做是家事,可敦亲王在皇上那里没有转圜的余地不说,甄嬛开了口那就是干政的大罪。
“娘娘不见她是明智之举,恭定公主也是不懂事啊,竟求到咱们碎玉轩了。”槿汐叹了一声。
甄嬛闻言倒是有了些恻隐之心:“虽然说敦亲王该死,可是福晋却是待我极好的,当日我小产她也来看望,如今我或许应当保下她的一双儿女,权当做是报答吧!”
流朱和槿汐十分动容,槿汐欣慰地看着甄嬛:“娘娘真是知恩图报。”
甄嬛微微一笑:“曹姐姐刚刚产子,咱们也理应去贺一贺。”
流朱连忙道:“那奴婢先去准备些东西,等皇上来过了,再去储秀宫吧。”
“去吧。”
过了半个时辰,皇上便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与甄嬛对坐着,执手相看,怎么一个情义缱绻了得。
二人互诉衷肠了许久,皇上总算是想起了昨晚曹琴默的交代,将她怀孕产子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提到了齐妃被贬为齐嫔,甄嬛听了心里忍不住地觉得齐妃是自作孽不可活。
“淳贵人与你情重,淑妃也是如此,她叫苏培盛给你送去秋衣,昨晚还一个劲地求朕宽恕你,将你接回来呢。”
闻言甄嬛倒真有了一丝感动,连忙娇嗔道:“皇上替姐姐和嬛嬛解释,那皇上怎么不和姐姐提起嬛嬛去蓬莱洲的前因后果?”
皇上可受用这一套,咧嘴笑道:“朕与嬛嬛之事,岂会轻易告知她人。”
见皇上如此说,甄嬛明白了皇上始终只与自己交心,心里如同吃蜜一般甜,立刻笑靥如花:“那嬛嬛等下亲自去和姐姐说!”
“好!”
二人又欢欢喜喜地说了一大通话,皇上因为还要处理敦亲王的事情又匆匆离开,说是晚上再来,流朱和槿汐也准备好了东西,三人便一同前往了储秀宫。
而曹琴默这会早已经睡醒了,福意在乳母吃了奶和温宜一块睡着,她依靠在床上看书打发时间,许久果然乐袂说甄嬛带着东西前来看望了,曹琴默正等着呢,忙叫请进来。
“莞妹妹,皇上终于把你给接回来了。”
甄嬛一进来,曹琴默便立刻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颜,甄嬛也不行正礼,只是福了福身子,便自顾含笑坐在曹琴默床边。
“恭喜姐姐,如今是淑妃了。”
曹琴默听她此言,知道是她有些吃味,但并未怨怪自己,便柔声道:“都是皇上垂怜,说起来还得谢谢齐嫔闹起来呢。”
“姐姐感谢她做什么,应该感谢咱们的小福星七阿哥呀!”甄嬛笑意盈盈,丝毫不见不愉之色。
曹琴默也笑了,不管她到底什么想法:“妹妹,皇上不叫人知道,你可千万别觉得姐姐有意隐瞒。”
甄嬛收敛了些笑意,倒添了真心:“姐姐如此坦诚,我便也直说了,起初听小厦子说了,我心里确实有几分难过姐姐隐瞒,可如今知道了前因后果,妹妹怎还会如此呢?”
“哎,华妃势大,我若传信与你被她发觉,恐怕性命难保。”曹琴默眼角竟有了泪花,她这是提醒甄嬛别忘了当初自己护着她,与华妃作对的事情。
闻言甄嬛果然想起了她遇刺一事,心里立刻不忍起来,心中半分不快都没有了,反而多了几分同仇敌忾。
“我都明白姐姐的苦衷,想来御花园之事,就是年世兰不忿姐姐当日护着我,我没了孩子,姐姐差点没了命……”
“妹妹千万别自责,年世兰那样的人咱们还是能躲就躲吧。”曹琴默又装出自己一贯庸懦的风格。
甄嬛以为曹琴默许久不出宫门,消息也不灵通了,忍不住提点道:“如今敦亲王已经伏法,年羹尧是其党羽,年氏一族风光不了多久了。”
“那就好,只是我怕皇上不会迁怒后宫呢。”曹琴默窃喜,暗暗引导甄嬛起来。
甄嬛果然一笑,胸有成竹:“姐姐莫急,我早已拉拢了丽嫔,她知道年世兰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曹琴默眸光闪了闪:“我从前也隐约知道丽嫔替华妃做事,她竟愿意揭发华年世兰吗?”
“我如今向皇上举荐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况且她也受够了年世兰,只想把那些脏事全部甩到她的头上呢。”
曹琴默不自觉地摸了摸手上的玉镯,想必上一世,甄嬛也是这样和端妃谈笑着,利用自己爱女之心,挖了一个大坑,笑看自己跳进去的吧,只是如今这个角色变成了丽嫔。
但还是笑了:“妹妹运筹帷幄,堪称女中诸葛!姐姐也等着看年世兰倾颓的那一天。”
甄嬛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与曹琴默的相处又和从前一样轻松自在,方才愿意想起七阿哥。
“哎?小阿哥呢,来了半日竟也没瞧见,我还想抱抱他呢。”
“他吃饱了,这会正睡觉呢。”
“那真是不巧了,”甄嬛依旧笑吟吟地,视线落在曹琴默手上,“如今姐姐坐月子无事,看什么书打发时间呢?”
曹琴默知道甄嬛喜欢读书,也喜欢和别人探讨,便拿起来笑了笑:“是史记。”
“哎呀,我竟不知姐姐也看得史书。”甄嬛有些惊讶,难怪皇上近年也与曹姐姐说得上话了。
“实在是无事罢了,史记文直而事赅,倒也不算特别晦涩难懂。”曹琴默笑笑回答。
甄嬛便将书拿起来一瞧:“姐姐看到高祖本纪了,这一篇讲了刘邦从布衣到九五之尊的经过,姐姐看到哪里了?”
“妹妹真是博学广知,史书也是信手拈来,姐姐倒记不住这些个男人间的事,刚好看到了高祖逃亡那一段呢。”
“姐姐难道有什么心得?”甄嬛想了想,问道。
曹琴默似乎是随口感叹。
“唉,能有什么心得,只是想到高祖乘车奔逃,为了使马车跑得快,从而不被敌军追上,竟然能将亲子丢下马车,真真是狠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