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的天机道长,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风采。
眼睛放光,形容猥琐,怎么看怎么欠揍!
吃干抹净不说……
更关键的是,他一个外地人,竟然跟着人家起哄,还随意发表自己的看法……
瞎凑什么热闹?
简直不知所谓!
父皇顿时被气乐了,暂把黄淮、杨荣二人撇到一边,似笑非笑道:“哦~,道长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这次的天机道长倒是很规矩,没有出言讥讽父皇,但也仅此而已。
只见他依然端坐在那里,没有一点要起身的意思。
天机道长将目光停留在英国公身上,看起来略显猥琐。
“贫道修行五百载,曾有幸得到一枚定神珠,有安神补气之功效,常年佩戴,亦可延年益寿!”
说完,天机道长一顿,自然而然地抓起一只鸡腿,放到了嘴边……
“哼!胡说八道!”
几位大臣低声喝道。
父皇则是神情激荡,眼神里充满了光彩,似乎一下子就忘记了天机道长的无礼之举。
“道长说的可是那枚蓝色的珠子?”
父皇忍不住问道,瞥了一眼群臣,也不甚在意。
“不错!”
天机道长很是爽快地回道。
“那……”
父皇还欲再问,却被天机道长抢先打断。
“小皇子所患之症,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精神失常症,精与神不调,非定神珠不可治!”
天机道长似乎是嫌鸡腿咸了,又停下来抿了一口酒,发出“ai”的一声,一脸的惬意。
他喵的,要不是我了解一些中医知识,还以为这货在骂我精神病呢!
精与神事实上是两种东西,精,指的是人体的血肉精气;神,则是指人的精神意念。
天机道长倒也不全是胡说,我的状况的确是精神不能融合所致。
父皇呵呵一笑,对其满是纵容,道:“如此说来,定是道长用那定神珠救了皇长子的命!”
天机道长没有快速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自顾自地呷了一口酒,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
如此一来,众人倒是对他的话信了七八分。
能指出病症,开出药方,本就不简单……
更何况,皇长子的确是好了!
不承认?
那不正好说明了人家不屑一顾嘛!
这也符合众人对天机道长一贯的刻板印象。
“好个道人,果然有些本事,该赏!”
皇祖母突然开口,言辞间尽是对天机道长的赞赏。
群臣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他们原本都是反对封赏天机道长的,而且也得到了皇太后的默许,最不济,也不会让天机道长掌握实权。
然而,皇太后却突然“叛变”了……
父皇也是乐不可支,道:“朕先前有言,不管是谁治好了皇长子,都有资格接任我大明太医院院使一职。不过,道长既是外邦人,又诚心归附,两功并举,可拜大明国师!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陛下不可!”
群臣齐齐喝止,像是商量过似的。
黄淮道:“我大明开国以来,从未有国师一职,刘基、姚广孝二人虽有实而无名矣!今陛下为一藩邦人开此先例,上不和祖宗成法,下不符百姓心愿,直弊政耳!望陛下三思!”
说着,老臣黄淮跪在殿陛前重重地磕了一下。
父皇大惊,连忙温言劝慰,“黄老快快请起!”
而群臣似乎并没有从父皇的姿态中感受到“诚意”,于是纷纷下跪,“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看来,
父皇的确是受制于群臣久矣,连随便的一个口头封赏,都遭到了群臣的一致反对。
更要紧的是,国师一职在明朝并未有过先例,也就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权力,至少还没有为其制定。
也就是说,父皇刚兴起的一个念头,就被群臣无情的掐灭了,着实让人恼火。
“哼!”
父皇神色一冷,有些气愤地说道:“众卿何以至此,且听朕把话说完可好!”
群臣一怔,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之色,继续道:“国师不可立,请陛下三思!”
杨士奇道:“陛下,藩邦道人此言,为叙事乎?为邀功乎?请陛下明鉴!”
张瑛亦道:“藩邦道人为英国公假释为虚,为自我邀功为实,陛下不可听信其一面之词!”
杨溥亦道:“请陛下三思……”
总之,群臣成功的将矛盾由事实问题转移为动机问题,倒是反过来责怪起天机道长来了!
这就像我们在回答问题时,不经意间又引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而且值得讨论。
但当我们就其深入交流之时,突然有人一声大喝,将问题重新拉回了原点……
这虽然没有错,但,难免让人心中隔应!
父皇顿时气结,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英国公则是全程沉默,脸上全无波澜,
父皇不由得将目光转向天机道长方向……
只见他依然淡定从容,脸上无喜无悲,喝着小酒吃着肉,身后还有两名小太监为其捏肩捶背,好不惬意!
“道长还请继续!”
父皇也不问他为什么不解释之类的的屁话,只让他继续……
继续什么?
继续吃喝?还是继续说下去?
显然,这也是一个矛盾转移法,将问题从哪来回哪去,由他们自个儿闹去!
看着群臣不善的目光,天机道长呵呵一笑,仿若事不关己一样,倒也破有几分洒脱。
“定神珠乃是贫道所获至宝,于贫道有大因果,吉凶难料,不可不慎重也!然,小皇子与贫道有夙世情缘,不得不救也!贫道亲自把关,不惜耗费本源精气,为小皇子融合精神,怎奈天机难料,祸福一瞬,定神珠竟被小皇子吞了去!”
天机道长淡淡道,仿佛在叙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一般。
不过,他的神色倒是认真了许多,就连最爱的酒肉都暂且搁下了。
众人面露疑惑……
天机道长也不在意,继续道:“可怜那定神珠凶性难驯,小皇子怎可随意吞摄!”
“什么!”
皇祖母和父皇几乎同时惊呼,脸上写满了后怕。
不管天机道长所言是否属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天机道长依然淡定,道:“就在贫道准备替小皇子化解危难之时,英国公突然闯了进来,拼死都要阻止贫道!真不知道他这是忠呢?还是愚!”
“竟有此事!”父皇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