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全村笼罩在黑暗当中，万籁俱寂。
二黄跟大黄蜷缩在一处，呼噜打的震天响。
吃了不凡不少灵丹妙药，二黄皮毛顺滑了不少，毛发甚至如金线般发亮。
夜里凉，还用长而厚实的大尾巴包裹住大黄，免得它受凉。
旁边院墙上抛来一颗小石子，正中不凡的房间门。
不凡听到响动，溜出门外往墙那头望去。
银月高挂虚空，少年屈起一条腿坐在高墙上，冲着她微笑招手。
清风徐徐，带起他的发丝衣角。
虽着打了补丁的衣裳，不凡却觉得此刻的他别有一番气质。
“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凡还没问话，只觉一股风自周身凭空而起，卷了她朝顾云川身边飘去。
顾云川轻轻握住她的手，一记御风诀，二人飞向深山中，稳稳落地。
“来我的山头作甚？”不凡疑惑看着旁边的顾云川。
“你的山头你也不是全部了解，我恰好发现一个秘密基地，连你这山主都不知晓，我带你去瞧瞧？”
“哟，”不凡双手环胸，挑了他一眼，“偷偷在我的山头转悠了是吧？也罢，谁让你是我张不凡的首席大弟子，我疼你，我的山头，你随便逛！”
她豪气一挥手，大步朝前走，全然不知身后的顾云川臊红了脸。
“日后这种话可不能随便对其他人说。”
顾云川紧追上她，“你现在还小，或许没有其他意思，再过些年岁，你再这般言语，可是要惹人误会的。”
“随便说？”不凡双手抱在脑后，看着天空悬挂的银月，“我可不是随便说的，你身为我张不凡的大弟子，应当有这样的待遇。”
顾云川一怔，脸红的更透了。
怕不凡瞧见，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你怎么了？”
看地上的影子落后自己一截，不凡回头看向顾云川。
“没事……”
顾云川清了清嗓子。
他是皇宫出来的。
那种地方，自他小就能接触到男女情爱之事，像是大皇子那些，甚至还有专门的嬷嬷带着宫女教习他们。
他自然也了解些，也成熟的早些。
眼下听不凡说这话，哪儿能不脸红，但也知晓她没有其他意思，便等心头躁动褪去，恢复正常。
“你说的地方在哪儿？快到了没？”
“在这儿。”
顾云川上前拉起她，快步来到一处断崖前。
“待会儿可要睁着眼，仔细看清楚了。”
夜空下，顾云川两眼如黑曜石明亮，话音落下，牵起不凡的手，直接从断崖处一跃而下。
“啊！”不凡还没准备好，被顾云川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顾云川你疯了！”
顾云川轻笑一声，任由她打，掐诀手势一变，风自席卷断崖空谷。
风声呼啸而过，原本黑黢黢的空谷，左右两侧断壁处突然亮起星星点点的光来。
幽蓝色的光点如星星之光燎原，越绽越多，最后布满了整片空谷。
宛若星空。
顾云川御风悬停空中，看向不凡，“如何？”
“哇……”
不凡发出一声惊叹，她万万没想到，她的山头，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你是怎么发现这地方的？”
不凡说着，径自御风朝那些光点靠近，手指一点，那光点震颤，有些许荧光洒落。
是会泛光的花朵。
原本是闭合状态，被风一吹，花瓣张开，露出里面有荧光的花蕊来，便造就了这副风景。
“偶然间发现的。”顾云川打了个马虎眼，一句话带过，“这风景，还是在虚空看更美些。”
“言之有理。”
不凡伸手虚空一握，一根粗壮的树枝从山头飞来。
二人坐在树枝上悬在虚空，如荡秋千似的在这山谷中，看着幽蓝色的花海，再仰头看看天。
“上下都是星空，我这山头宝贝不少，我也要时常来巡查一番，瞧瞧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嗯，好。”
“你也要去找，若是有新的发现，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个师傅。”
顾云川抿着唇，不说话了。
不凡等不到回答，回头看他，“怎么了？你不愿意？连师傅的话都不听了？”
“那怎么可能。”
顾云川生怕她误会，急忙否认，眼中光芒忽的黯淡下去，“只是……”
“只是什么？”
“不凡，我若有朝一日离开了清水村，离开了你，怎么办？”
不凡一愣。
她在这村子里生活的快活，有老张一家人疼爱，有顾云川这个朋友，还有胖哥那几个逗乐，还有满山的妖怪作陪。
还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些人会离开她。
她眨眨眼笑了开来，一巴掌拍到顾云川后背。
“别开玩笑了，我虽然不知道你跟梁大娘是从哪里来的，但是自愿来到这么艰苦的地方，必定从前经受过更苦的日子，定然不会想离去。
再说，清水村多好啊，你离开了，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村子？”
“我没开玩笑。”
“什……么？”
不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眼盯着顾云川眉眼，想从中找出来他逗弄自己的痕迹来。
但很可惜，他眸光暗淡萧索，就是瞧不见戏弄来。
“你要上哪儿去？”
不凡想起白日里碰到的军队，又回想起在极乐花幻境中看到的顾云川记忆，心头咯噔一声。
“那些军队是来接你的？”
顾云川点点头。
不凡当即站起身，两脚踩在树枝上，眉眼倒竖。
“若是那些人逼迫你，我便替你教训他们，今日揍一顿不够，明日便揍的更狠些！总有他们不敢带你走的时候。”
顾云川被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慰藉到，牵唇一笑。
“我是你的徒弟，习得了你的本事，普通人要想强行带我走，自然没那个本事。”
不凡皱眉看他，“那你是自愿要走的？”
话音落下，她小手在袖子里攥紧。
“嗯，我有些事要解决一下，”顾云川眸色深沉，完全不同于他这个年纪的沉重冰冷。
“若是不解决的话，那些人会一直跟着我，无论我到天涯海角，都会如此，不得安生。”
他尽量让自己笑起来看向不凡，“等我解决了……”
“你是自愿抛下朋友离开的，其余说什么都是借口。”
不凡冷着脸，不给顾云川解释的机会，一记御风诀。
狂风怒起，她顷刻间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