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店铺就在姜承家店铺的对面,父母辈自是认识的。
十年前,姜承父母几乎借遍了所有能借到的钱,其中就包括对门的秦正国一家。
姜承对此是有印象的,并且当年秦正国同刘正一般,都是没有上门逼债的那一批债主,所以方才听到秦正国的名字,他才会过去帮忙。
“债主?”秦思宁微怔,眨巴了下大眼睛,疑惑道:“可是,我从来没有听我父母说起过呀,我也没有见过姜哥哥你。”
姜承轻笑了声,道:“你是什么时候到这边来的?”
“我小时候是奶奶带着的,后来十岁那年,奶奶身体不好了,父母才把我和奶奶接到了古玩城。”秦思宁老老实实地应着。
“那就是了,我十年前就离开了棠城,今天刚回来。”秦思宁现如今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她来古玩城时,姜承已经离开了。
秦思宁点了点头,忽是笑道:“那要是姜哥哥你没离开棠城的话,我们说不定很早就认识啦。”那就是算是青梅竹马了呢。
后半句,秦思宁只在心中说了下。
姜承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也想父母没有失踪,自己能在棠城无忧无虑的长大啊。
这十年,虽然收获很多,但有些经历真是宛如地狱般,让他想忘都忘不了,若不是念着父母,若不是还有些念想,他或许早就放弃了。
刘正的店铺就在附近,是一栋二层的古式小楼,店名叫作‘聚宝楼’。
刘正和店员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姜承二人径直上了二楼,说着:“小承,你们先坐,我叫人送饭菜过来。”
姜承脸上带着疑惑,刚想问什么的时候,目光已是先一步看到了摆放在角落的灵位和遗像,上面是位慈祥的老奶奶。
“刘爷,许奶奶什么时候走的?”姜承走到灵位前,神色很是复杂的问着。
刘正应道:“三年前,她生前也挺惦念你的。”
闻言,姜承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了许奶奶慈祥的模样,每次到这边来蹭饭,她总是不停的给自己夹菜,让自己多吃点。
姜承自己的奶奶过世得早,因此对于许奶奶颇有些感情。
“她要是看到你如今长大成人的模样,肯定会很开心的。”刘正叹了口气,神色间满是悲伤。
这时,姜承忽是疑惑问着:“我记得许奶奶的身体一直不错,是生病了吗?”
听到这话,刘正道:“不是,是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
刘正似乎并不想细说此事:“就是正常的意外,都过去了,就不说了。”
刘正言语时看起来倒是并没有什么异常,姜承便也没有多想。
未久,有人送来了饭菜,秦思宁是真饿了,拿起碗筷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显得很是文静乖巧。
刘正和姜承则边吃边聊着天。
“小承,这些年你去了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当初你突然不见了,那些人都怀疑是你父母悄悄回来带走了你,发动了不少人找你们一家人呢,但楞是没找到。”刘正苍老的脸上带着好奇的问。
姜承应道:“我父母的朋友,带我去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我在那里学了很多东西,现在算是学成下山了。”
“这样啊。”刘正点了点头,并没有细问的意思,只是感叹道:“你父母的朋友肯定不是普通人,从刚才小承你能找到那‘定风珠’便能看出来。”
稍顿,刘正好奇问道:“话说回来,小承你到底是如何发现那木头桩子中有‘定风珠’的?”他对这点也非常好奇,总不可能姜承能透视吧?
面对刘正,姜承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咽下嘴里的饭菜,而后应道:“天气这么热,日头高悬,秦思宁的饭菜被打翻在地上,本就带着油腥又被高温烘烤,按理说肯定会引来苍蝇的,但那饭菜周围却瞧不见半只,这点就是不正常的。”
“‘定风珠’属阴,又是以畜生血养成的,故而带着一股凶煞气,寻常昆虫之类却是不敢靠近。”
“刚巧我又瞧见了那木头桩子上的劈砍痕迹,猜测可能是个屠案,后来又走近细瞧了下,这才能够确认里面有着‘定风珠’。”
听完姜承的解释,刘正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小承你这份观察力可真是细致入微。”他嘴上夸赞着,心底也在暗想:“可能还不止这么简单。”
不过刘正很有分寸的没有再追问了,他在古董行混迹了大半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是早就看出了姜承的不简单。
不说别的,单说方才说到还钱时的那股自信,就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自信源自于有底气,而有底气的人,要么背景不凡,要么就有着非常人能有的大本事!
“刘爷,我们家欠您多少钱?”这时,姜承吃得差不多了,拿纸巾擦拭了下,神色变得认真的开口问着。
刘正闻言只摆了摆手:“不多,就算了吧。”他并不想再增加姜承还债的压力。
姜承摇摇头,坚决道:“刘爷,不能算,该多少就是多少,另外这笔钱欠了十年,还得再加上一些利息。”
不说利息,通货膨胀之下,十年前的钱也肯定是比现在值钱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姜承不想赖账,也不想占便宜。
刘正见他态度坚决,犹豫了下,还是应着:“五十万,利息就算了,你要是还给我利息,以后就不要喊我刘爷了。”
姜承稍稍思索了下,说着:“好,那就谢谢您了,刘爷。”他不是死板迂腐的人,刘爷或许是觉得要利息显得太过生分,那就以后找机会从其他方面找补一二也就是了。
这时,秦思宁也吃饱了,放下碗筷,轻言细语的说着:“刘爷,谢谢您。”
“谢什么,你这丫头也算是我瞧着长大的,一顿饭还要说谢不成。”刘正随意摆了摆手,又好奇的问:“对了小秦,那内有‘定风珠’的木头桩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秦思宁应着:“那是我爷爷的,爷爷以前在老家是卖猪羊牛肉的,对那块屠案很珍惜,说是吃饭的家伙事,后来他老人家过世了,奶奶一直留着当个念想,我们到棠城来的时候她也带了过来,平时就放着,没想到里面会有‘定风珠’。”
“那倒真是因缘际会了。”刘正听完秦思宁的话,不免感慨了句。
随即,他又看向姜承,问着:“小承,其实我还有个问题,你刚才完整的说了‘定风珠’的形成过程,那有没有可能,能够通过人工手段培育出‘定风珠’呢?”
姜承直接摇头:“不可能,在过往的历史中,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定风珠’的形成,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尤其天时,是非常重要的,须得在天地自然中才可形成。”
“若非如此,‘定风珠’也不会从古自今都是稀罕物件。”
刘正赞同的点点头,道:“倒也是这个道理没错。”
随后,又寒暄了几句,店员忽是走了上来,他神色有些不悦的说着:“刘老,那个徐大坤又来了,还说这次是千万级的大生意,让您帮忙。”
闻言,刘正也皱了皱眉头,道:“他又带了东西来让我帮忙出具鉴定证书?”
“可不是,这都是第四次了,每次也不说给个鉴定费,拿了您老开的证书转手就把东西高价卖给别人赚钱了,东西是真的还好,要是假的,那您老的名声可就毁了啊。”
店员越说越有些愤慨:“不就是之前帮了您个小忙吗,还没帮成,就这样挟恩图报,您老真是脾气太好了,依我看就该………”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正抬手打断了他,道:“行了,做好你该做的事,下去告诉徐大坤,我马上就下来。”
店员叹了口气,摇头走了下去。
刘正则看向姜承,笑道:“小承,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处理下事情。”
姜承道:“刘爷,我也不累就不休息了,不介意的话,能和您下去瞧瞧吗?”刚才店员说的千万级的生意,倒是让他上了些心。
他此番回来,要调查奉天宝盒之谜,要还债,要重铸自家姜氏的荣光,这些事情都不容易,但也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需要他自己先扬名,让整个棠城古玩行的人都知道他姜承的本事,都知道姜氏后继有人!
而千万级的物件并不是多常见,民间出现真品的概率更是极小的,姜承本能就觉得有些问题,所以才想着下去瞧瞧,如果是真品也就罢了,若有问题且刘正没有察觉的话,他也能帮忙一二,还可借此扬名。
此外,似刘正这类在古董行颇有些名气的人出具的鉴定证书本身是具备一定信誉保证的,多数人爱惜羽毛也不会轻易出具,就算出具那收费可是不低的。
就算刘正欠那徐大坤人情,这帮忙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接二连三的来,那就真是在欺负老实人了,姜承自是有些看不惯,刘正或因什么原因不好撕破脸皮,他则没有这个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