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孩子不像懵懂儿童,明落尘话刚落,他就哭了出来。
小家伙哭得很伤心,明落尘开始没有打断这孩子,等他哭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才出声。
“哭是没用的,你想不想摆脱梦境?”
孩子带着泪点头,咬着牙抿着嘴,就是不说话。
明落尘也不是非要小家伙开口,她只要答案,有答案给她就行。眼前,她得到了答案,第一步算是迈了出去。
小房子是孩子的藏身之处,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明落尘决定就在这里动手,保证万无一失。
明落尘加上其他人,一共十四人,算上孩子的话,就是十五。当然,孩子算是例外,他其实是魊的食物,出不去也没什么。只要魊离开,他就能重获自由。
要离开魊的意识领域,必须找到魊。这只魊很强大,明落尘不敢小瞧它,她知道要找出魊的实体,得花费一些力气。
明落尘不怕花力气,有收获就行。
除去引路的男人和孩子,其他人都被明落尘分配了任务,每个人按照她的要求把符纸贴好。
符纸的数量不少,有些地方还要单独放置别的东西,这些地方全是明落尘一个人负责。
符纸贴完,明落尘认真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偏差,她才回到孩子身边。
孩子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和不再掉眼泪,他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众人忙碌,时不时踢踢腿,看起来情绪彻底稳定。
明落尘要的就是这样,如果孩子情绪起伏太大,魊会有所警觉,那她想要的出其不备就泡汤了。
差不多的时候,明落尘在孩子的面前画了一个圈,引路的男人被她放到圈里,她在圈外撒了一层香灰。
男人乞求地看着明落尘,他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明落尘告诉他不要白费功夫。不过,如果他不抵抗,早点让她找到魊的实体,她可以让他早点闭眼,不去经受痛苦的死亡过程。
他背叛了魊,魊不会轻易绕过他,死亡的过程会有些痛苦,也可能会很痛苦,反正一切都有可能,她也说不准。
一切准备就绪,明落尘让众人集中站在孩子的身后,而她则站在男人的面前,她点燃了三根香。
香的燃烧速度很慢,不过明落尘不着急,她这点时间还是等得起的。
三根香依次烧断,明落尘等最后一根香烧毁后把香递给了男人。
男人还是妥协了,他拿着香,眼神催促明落尘快点,他想早死早超生。
“急不来,不过你心意要是很真诚的话,或许魊会主动找你。闭眼带路,我怎么说,你怎么做,我们都早点解脱。”
明落尘的意思已经很直白了,男人心里恨得要死,却也只能按照她的提议行动。
男人配合,明落尘开心,她席地而坐,一边手放在地上,“开始吧。”
半分钟过去,男人眼睁睁看着明落尘,如果眼神还不足以说明什么的话,那他也没办法了,谁让他说不了话。
明落尘注意到情况没进展,她看向男人,眨眼,再眨眼,恍然大悟,“忘了,不好意思。”
其他人听得如雾里看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看到明落尘做了什么,他们才反应过来。
香是到了男人手上,但需要他点燃,可明落尘忘记了,她想起来才动手。
“忘了你不能自己动手,你继续,不用管我,我要想别的事情。”
男人和其他人绝倒,她居然还不集中精神,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
“放心,我一心两用不会耽误事的,你继续引路。”明落尘也不怕引起公愤,有什么说什么。
有人想说什么,被身边的人及时发现,话自然没能出口。
“明小姐知道她在做什么,不需要我们指手画脚。”
明落尘听到了这句话,赞许地看了那人一眼,心里十分赞同。
香在男人的手里燃烧,他喘了一口气,闭眼。
明落尘想其他事情想得差不多,回神发现男人已经渐入佳境,她又静候了片刻,闭眼。
明落尘循着香找到了男人,他似乎迷路了,不断在原地打转。
她走过去拍了男人一下,男人一个激醒,阴沉地看她,“我想活着。”
“早在你和魊有一腿后,你就已经不能活着了,它又不是慈善家。所以做人真的不能太自以为是,否则老天都看不下去。你好好引路,别再胡思乱想了,你只有死路一条。”
男人心里最后的希望破灭,他很郁闷。
明落尘不催了,男人迟早会好好干活。
“跟我来。”
男人已经发现了魊的行踪,他冷着脸带路,“就算找到魊又怎么样,你不是它的对手。”
“不劳费心。”
“那种邪物,你一个人,还是落入这里的人,你觉得你能做什么?你们和我一样,都会死在这里,出不去的。
“多谢关心。”
“你就不怕吗?要是你也失败了,你们都出不去,你会被他们唾弃的。你也会像我一样,成为他们发泄的对象。其实你可以自己一个人离开这里,不需要帮他们出去,他们就是一群废物,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们付出。”
“你的口才挺好的。”
无论男人说什么,明落尘都油盐不进,男人都被她弄得十分无力,但他还不断游说。
“你有点吵,好好引路吧。不然你想闭嘴我也可以满足你,不需要你感恩戴德。”
明落尘的话堵住了男人的嘴,后面的路很安静,然后明落尘又觉得安静过头了。
“你要不再说点什么,我发现你的话还是可以提神的。”
明落尘说着打了个哈欠,她有些困了。
男人不开口,明落尘也不能强迫他,只能继续打哈欠。
男人死等都等不到明落尘倒下,他不得不问:“你困了?”
“是有一点,你不用管我。”
“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明落尘似笑非笑,“那要不要我睡上一觉,睡够了我们再继续?”
男人不接话,他是这么想的。
“你不用白费心机,我这是无聊,不至于睡着。当然,如果你再继续绕圈,可能我真的会睡着也说不定,反正谁知道呢。不过我会是奉劝你一句话,别把我当傻子,好好引路,别总是打坏主意,我耐心有限。”
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为真是让人无语,明落尘假装过了,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临死之前再抱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是彻底的好人,是时候管管,免得男人以为她傻。
男人颓然,“你是怎么发现的?”
“很难吗,你要想想后果,我不会一直这么好说话有耐心的。”
这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明落尘勾勾手指,男人踉跄倒地。
男人不只是倒地那么简单,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脚往上爬,一路延伸,直到他的锁骨部位。
这种感觉很熟悉,男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想说话,发现又说不出来了,喉咙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浑身发冷。
“是不是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了,魊曾经这么对付过你,很痛苦是不是?痛苦就对了,我真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觉得我会喜欢你玩小聪明,那你真的是错了,我只不过是为了试探你,看看你还有什么后招。”
明落尘站在男人面前,“可惜你在玩火自焚,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你没好好把握,你说我要怎么收拾你呢?”
男人痛不欲生,他没想过自己要承受这么痛苦的折磨,他说不出话,再次用眼神求饶。
“你其实已经死了吧,还活着,只是一种假象。你不要自欺欺人,魊怎么可能让你复活,它只是逗你玩的。”
男人不想相信明落尘的话,但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他一时间不知道要相信谁。
魊是邪物,明落尘是人,邪物和人其实也是一样的,都是贪得无厌的东西。
男人摸到自己的心脏,那里还在跳动,他是活着的,不可能死了。
不,也不对,他死过,只是又活了过来。
男人脸色一变再变,明落尘也不开口,她等着男人自己想明白。如果他始终想不明白的话,那她不介意帮他理一理思路。
“这里是魊的意识领域。”
明落尘:“对。”
“你还活着。”
“对。”
“我死了。”
“对。”
“那为什么我还‘活着’?”
明落尘和男人一问一答,她就一个对字,男人又把问题抛给她,他脑子是长来看的吗?
不过死到临头,她给他一个明白的答案得了,省得他死不瞑目。
“你都问到点子上了,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答案呢?就是你想的那样,这里既然是魊的意识领域,那它想怎么弄还不是它想想的问题吗?它想让你活着,你就活着;它想让你死了,你就死了。”
“想不明白的话,你看那大街上的人,一个个不都按着魊的想法来吗?你但凡清醒一点,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你是自己把自己玩死的,别不服气。”
明落尘的话戳着男人的心窝子,他似乎完全忽略了身上的痛,注意力全在明落尘的话里,无法自拔。
男人仰着头,想说话,可惜明落尘已经不想听他说话了。
“知道我为什么心不在焉吗,一是要让你露出破绽,二是要摸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知道你现在就剩一副皮囊而已,你也死了,不如别装活着了,死了就死了,不要那么执着,留点活路给别人。”
“你死个彻底,我也能快点找到魊,不然你不死,我还要另辟捷径。这样吧,你快点死,我出去后给你点个香,再给你念个往生咒,我们两清,你看可以吗?”
明落尘自顾自地说,她也不需要男人回应,“忘了你不能说话,那你点个头什么的,我知道答案就可以了。”
男人摆出要说话的样子,明落尘叹气,“不是我不想,这其实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死了,你和魊有过接触,你们之间还有交易,虽然这交易一再坑你,你依然甘之如饴,你傻不傻?”
男人没听明白,明落尘都替他捉急。
“你这么蠢的吗?束缚你的是魊的凶邪之气,我不过是起了个头而已,谁的地盘谁做主,我客串的。”
男人这一次彻彻底底死了心,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他真的是哑巴出黄连,有苦说不出。
明落尘在男人的脸上看到了死气,他终于死心,魊所以隐藏的东西终于浮出水面,凶邪之气全封了他。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结果。你死心,才能成为我的引路人。”
男人死前一声颓笑,最后真的死不瞑目,尽管他已经死过一次。
他双眼翻白,很快,他的身体像死了几年,甚至几十年,全部灰化。
一阵风突兀而来,灰随风而去,明落尘立即跟上,这才是引路的。
如果这里是真实的地方,那么明落尘自然是无法随心而动的,也因为她清楚是什么地方,她才能随心所欲。
明落尘追随着男人的“骨灰”从城池中离开,穿过荒芜之地,经越黑暗与阴寒,终于她感觉到了危险。
眼前即使危险重重也阻挡不了明落尘的脚步,她站在危险边缘停了几秒,咬牙纵身一跃。
明落尘在空中坠了很久都没触底,深渊给人无底的感觉。
终于,明落尘感觉到了目的地,她松了一口气。
明落尘没有摔死,她平安落地,四周一片黑暗,静悄悄的。
骨灰自然不在眼前了,明落尘也不用骨灰再带路了,她简单判断方向后,果断朝前方走去。
危险始终萦绕心头,明落尘的脚步坚定,她明白机会只有一次,如果错过了这一次,她或许要很久以后才能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她必须紧紧抓住机会才行。
四周突然弥漫起凶邪之气以及煞气,明落尘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咬牙继续往前走。
“这么不待见我吗,也是,遇到我就意味着要完。珍爱生命,远离危险。老天你可得保佑我,我这是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