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树真的是拼尽了全力,但它依然原地踏步。它不相信结果会是这样,再次尝试。
不管鬼树如何努力,它都在明落尘的掌控之中,哪里也去不了。
明落尘没有出声打扰鬼树,既然它这么执着,她倒要看看它还能坚持多久。等它完全发泄完余力,之后的事情也就更容易了。
鬼树跑累了,它知道自己真的逃不掉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下来,但它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它没做什么坏事一样,它只不过是小小尝试一下,企图欺骗混淆,“呼,动了一下,身上总算没那么烫了,刚才真的是烫死我了。”
“还跑吗?”明落尘问。
“不跑了,感觉好多了。”鬼树憋屈地说。
明落尘挑着嘴角,她的视线在鬼树的果实上打转,“你每年都会开花结果吗?”
她刚才忘了问烛龙云阳,书上对鬼树的描述也不多,而且每一棵树都有自我想法,加上环境因素等等各种不定性因素的影响,她也不清楚鬼树的花期与果期。
鬼树很是奇怪,明落尘为什么会这么问,它在思考要如何回答。
千年的鬼树成精,它的想法总是很多,它突然想通,“那条烛龙是不是和你约定了我以后的果都有你的份?”
除此之外,它想不出别的答案。
明落尘没想到鬼树这么聪明,它是一棵树有点浪费它这个智商了,“你没有问问题的自由,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再烤一下,知道眼前什么才是你应该做的。”
“不用,不用了,我这就回答。你让我想想哈,我上次的花期和果期是……”
鬼树忙不迭地回答,它还是不死心,想要拖延时间,然后寻找机会逃脱。
明落尘很有耐心地等待,鬼树一时间回答不上来也没有催促。
“怎么说呢,只要地方好,我的花期和果期就会短一点。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般我的花期和果期都取决于环境,像现在这种环境,我是不会开花结果的。”鬼树说。
明落尘听了点头,表示明白。
鬼树继续说:“但是,如果你能找一处适合我生长的地方,我保证明年这个时候,你又能收获一批果实。”
“花期和果期都是一年吗?”明落尘问。
“是,也不是,还是要靠环境,像那种白骨森森的阴寒之地最适合我开花结果。”鬼树不断引导明落尘,只要它能到达那种环境,谁也困不住它。
明落尘没有接鬼树的话,她的视线停留在鬼树的某段树枝上,上面那几颗果实还没有成熟,不过旁边的已经渐渐成熟,它们也快了。只要这一树的果实都熟了,她就可以动手采摘。
鬼树见明落尘怎么都不上当,它又气又急。
没关系,它的果实要全部成熟了,等到那时候,它就吞噬所有的果实,谁也拦不住它。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只要果实都成熟了,你就有机会跑掉了?”
明落尘发现鬼树还有胆子想着逃跑,看来它还没学聪明。与她斗,它还嫩了点。
鬼树讪讪地回答,“没有的事,我跑不掉的。”
“知道就好,等着吧。”
明落尘早就设下了阵法,鬼树是跑不掉的。其实她可以马上对它做什么,让它不再保留自我意识,但她想看看它还有没有压箱底的东西,如果有,最后时刻它也应该用了,而不是等到完全丧失自我能力。
明落尘在等,鬼树也在等,一人一树不交流,都在等最后几颗果实的成熟。
最后一颗果实即将成熟,鬼树做好了吞噬果实的准备。当它感觉到果实彻底成熟了,它狂笑一声,“你要完……吗?”
鬼树想着能吞噬果实,它已经开口嘲笑,可最后却硬生生被它改了语气,它也是不想的。
鬼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吞噬果实,只因为明落尘把手放在了它的树干上,它感觉到了危险,而它无力对抗这股力量。
明落尘仰着头看着一树成熟的鬼果,她在想要怎么动手才能全部摘下来。光靠他们几个人,好像时间有点长,他们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摘果,所以她需要帮手,几个纸人好呢?
鬼树得不到明落尘的回答,它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好像是顷刻间要失去所有珍贵的宝贝一样,它就要变得一无所有了。
不可以,它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它还有最后一招,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眼前的情况。
鬼树没想到一个人类能把它逼到这种绝境,它无法吞噬果实逃离,那就只能用那只小虫子了。
它养了它那么久,也该出来帮它度过眼前的难关了。
鬼树悄悄地唤醒了那只在它体内深处沉睡的虫子,因为虫子深得它的喜欢,它才会把它养在那处地方。
虫子是它无意间吸引来的,它为了养着这只虫子,每次捕食都要偷偷地藏一些,不然虫子肯定会饿死。
鬼树相信烛龙不知道这只小虫子的存在,不然这虫子早被吃掉了,哪里还能留到现在。为了防止这样的意外发生,它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烛龙发现端倪。
这只虫子吃它的用它的,目前为止还是很听话的,不像那条养不熟的死蛇。
鬼树感受到虫子要钻出来,它兴奋地期待着明落尘惨死的下场。
它现在有点后悔,应该早点把虫子放出来的,这样的话它根本不需要把尸骨还给烛龙,如此就不会失去对烛龙的控制。
现在还不晚,它还有机会控制一切。
鬼树对虫子寄予了厚望,它想象着之后的场面,可它却没想过虫子一出来就被明落尘抓住,虫子根本没能发挥它的作用。
明落尘等到了鬼树压箱底的宝贝,她还以为要等不到了,可万万让她没想到的是会等到这样一只宝贝,真的是惊喜大过天!
折腾一天多,耗了那么久,还废话了一大串,她这一趟果然是行大运!
明落尘抓着从树干飞出时忽上忽下的虫子,她不去理会鬼树的想法,转头看向乖乖等在那里的弟弟,扬手,“看我抓到了什么。”
弟弟站得远,看不清楚,明落尘只能自己先乐着。
明落尘是第二次抓到这种血红色的虫子,它叫血蛊。
鬼树居然藏了只血蛊,这是让人很意外的事情,她应该和它说一声谢谢。
明落尘想到这里,她转身抬头和鬼树说:“谢谢。”
鬼树完全沉浸在那只虫子比那条死蛇还没用的情况中,它好吃好喝地养着这只虫子,结果虫子就是这么回报它的?
它当初为什么要养这么一只没用的虫子,为了养它,它特地把身上养着的几十只虫子当成了食物送到它的嘴边。要是知道有这么一天,它就应该把它喂了那条死蛇!不对,喂别的也不能喂那条烛龙,都是一样的不懂感恩。
鬼树十分愤慨,它恨不得现在就弄死明落尘手上的虫子。
明落尘觉得鬼树没听到那声谢谢,于是她再次感谢,为此她轻拍了鬼树,让它不要无视她的话。
鬼树抖了半下,想起身上的果实,它立即停下来,虚伪地讨好明落尘,“不用谢,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它。”
“的确是份不错的礼物,看在这只血蛊的份上,我……”
明落尘话还没说完,鬼树绊绊磕磕地插话,“你,你说,说,它是什么,血蛊?它竟然是血蛊!”
显然,鬼树并不知道这是一只血蛊,不过现在知道了,明落尘心想。
鬼树那个后悔,它要是早知道这只虫子是什么,它何必现在才放出来!那位也在找这东西,它应该早点拿出来换别的。
明落尘拿出一支晶石管,透明的管壁正好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明落尘把血蛊放进晶石管中,盖好,因为曾经抓到过一只血蛊,所以明落尘对这只东西还是有点印象的。眼前的这一只,颜色似乎偏深一点,而且腹部的位置有点鼓。
她的视线集中在血蛊的腹部,定定地看了一分多钟后,她抬头问鬼树,“这只血蛊,是雌虫?”
“什么?”鬼树有些愣住,当它意识到明落尘的意思后,整棵树差点歪倒。
“倒下你就完了。”明落尘面无表情地警告。
鬼树动都不敢乱动一下,它很憋屈,更多的是后悔不已。
这时候,明落尘不用鬼树回答了,血蛊给了她标准答案。
血蛊在晶石管中爬了爬,它像是很喜欢管底。选好了位置,摆好了姿势,它开始蠕动腹部。
一只只透明的血蛊幼虫离开了孕养它们的温床,明落尘一下子也数不清这到底有多少只幼蛊,总而言之密密麻麻,数量不少。
血蛊生产的过程十分短暂,前后不到几分钟。紧接着,明落尘目睹了血蛊幼虫啃食血蛊成虫,然后从小透明变成血色幼虫的整个过程。
晶石管的盖子是留有气孔的,明落尘看到这些血蛊幼虫,它们的体积完全可以钻过气孔,于是她赶紧弯腰抓了一点泥封住气孔。
但凡跑掉一只,也够她心疼半天的。
明落尘弯腰的瞬间,鬼树再次以为找到了逃跑的机会,可结果依旧,它没能逃离。
明落尘放好晶石管,似笑非笑地看向没跑掉的鬼树,“还有什么东西?”
“嗯?”鬼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应该没什么了,那我开始动手吧。”明落尘自言自语。
鬼树看到明落尘又在它的树干上贴了一张符,被火烧的记忆让它整棵树都不好了,可它完全躲不开,只能等着看这次会是什么效果。
鬼树等了又等也没等到情况,它晃了晃树枝末梢,想着明落尘是不是吓唬它。
明落尘觉得这棵树真的很有“人性”,不过可惜了,这般的人性绝对不能保留,不然后面一堆事。
她和烛龙云阳有契约,她让鬼树失去自我意识,烛龙云阳轻松控制鬼树,它保证往后的鬼果有一半是她,这省了她费心思盯着鬼树什么时候开花结果,她只需要坐等就行。
符其实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只是鬼树还没有察觉,而明落尘不打算提醒它,免得它又给她一个反转,她可不想一整天都耗在它身上。
鬼树感觉自己很困,当它意识到明落尘做什么的时候,一切都迟了。
意识被剥离树身,鬼树无法阻拦,它发出了痛苦的哀求。
“我知道错了,我不跑了,真的不跑了,求求你不要让我消失。”
明落尘对于鬼树的求饶没有半点同情,它的下场已经注定,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鬼树的哀求声越来越密集,到了最后的阶段,即使它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意识,依然没有放弃希望可它的希望终将不会来临。
明落尘站在旁边等着鬼树的自我意识被符术侵蚀,她知道鬼树一定很痛苦,却没有半点同情心,因为这是它应得的。
赤鱬一族的横祸是鬼树一手造成的,它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小鲛人还在那边看着呢。
她认为烛龙云阳如今的情况八九不离十也是鬼树造成的,不然它不会等着驾驭鬼树。
当符纸彻底化成粉末撒落,明落尘知道鬼树的自我意识消散了,此时的它没有了“灵魂”,只剩一副空壳。
明落尘随手撕了一打纸人,让它们上树摘鬼果,而她利用这段时间把鬼树的状态从头到脚又确认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她走向烛龙云阳。
烛龙云阳还在融合尸骨,不过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它都看在眼里,它很好奇鬼树放出来的那只虫子是什么东西。
明落尘没有隐瞒,还特意拿出来给烛龙云阳看了一眼。
烛龙云阳看过之后一阵沉默,“我不知道它还有这个东西。”
“等我摘完这次的鬼果,它就归你控制了。你悠着点,我等着下一次的果。”明落尘说。
烛龙云阳在这时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可能要突破了,这两天没办法控制那棵树,你能帮个忙吗?”
明落尘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事情都到节骨眼了,她不答应也没办法。
她深深怀疑烛龙云阳是故意的,它肯定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