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落尘的放心,放早了。
药熬好的那刻,她从心无旁骛的状态回神,然后就是一刹那,她感觉自己成为了猎物被邪恶的东西盯上了。
她迅速转身,对上一双没有眼白的黑色眼睛,贺一遇的眼神充满了邪气,他再次被借眼了。
明落尘飞快移开视线,侧视的同时看到了和纸人们站在墙边的木修齐和老讙森子。
纸人们一动不动,木修齐和老讙森子对上明落尘的视线时,一个立即避开眼神,一个咧着嘴傻笑装可爱,她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鬼一宠根本没帮上忙,反而还让常滢滢遭祸了,这真是谁亲坑谁,他们好样的。
耳边传来落地声,是贺一遇丢下了昏迷的常滢滢。听脚步,他正在向她走来。
明落尘对着纸人们做了个无声的命令手势,让它们把熬好的药倒进木桶里,而她则在贺一遇即将走到面前的时候背过身去,并在他抓住她肩膀的瞬间,她借力一个凌空翻身,直接从贺一遇的前面纵身跃到他的身后。
贺一遇的身体几乎挡住了明落尘,明落尘微侧,视线里看到纸人们正在搬走药罐,她在心里默数着时间。
熬药的都是珍贵药材,加上她忙活了一个白天,每个药罐里流淌的都是钱。那么值钱的药可不能砸了,而且她需要尽快压着贺一遇进木桶里,否则他的命再硬,也要折损在中邪中。
贺一遇的动作有些生硬,他想要转身回头抓明落尘,再次被她轻巧躲开,他的眼神又黑亮了一些。
明落尘看不到这一幕,但木修齐看着呢,他出声提醒。
明落尘翻白眼,腹诽,“我真是谢谢你的提醒。”
明落尘在躲着越来越敏捷的贺一遇,她的每一步都是有计算的,两人越来越靠近装满药的木桶。
木修齐看懂了明落尘的做法,他对老讙森子说:“药才刚熬好,她就不能等等?”
老讙森子还没回答,正在引导贺一遇每一步的明落尘听到了就说:“还要等什么时候,这么冷的天,他烫不死。”
“小姑娘,不是这么说,他现在是中邪了,可好歹也是个人。那药刚熬出来,人要这么下去,肯定要烫坏。”老讙森子说。
明落尘没空多做解释,她做了他们就知道了。
木桶就在明落尘身后两步的距离,明落尘低垂着视线没有与贺一遇的眼睛对视,她看到他贴近的双腿,默默地倒数两声。
贺一遇抓到了明落尘的双臂,他不知道,这是明落尘故意的。
明落尘在倒数到一时闭上了眼睛,她放出了牵引线,借由着贺一遇的动作把牵引线缠上了他的手臂。
当牵引线缠上贺一遇手臂的时候,他浑身一颤,抓住明落尘的双手松开了,明落尘脱离了他的禁锢。
明落尘后退半步,牵引线在她的指引下迅速蔓延缠住了贺一遇的全身。
贺一遇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但他根本威胁不到明落尘。
明落尘在这时候转身撑住木桶的边缘跨身一跃,她从冒着热气的木桶上穿过,平稳地落到木桶的另一端。
与其同时,贺一遇本是向着明落尘扑来的,结果扑空,并被木桶拦住了半身。
明落尘闭眼面对着贺一遇,她挑起手上的牵引线,绷直,十指抓线合拳,手臂与手腕稍微用力,她轻而易举把贺一遇拽起。
贺一遇整个人突然凌空,下意识地张开双手,在悬落的时候抓住了木桶的边缘,双脚也踩在了木桶边上,整个人架在了木桶上。
明落尘听声音判断自己的算计恰到好处,她松开了拳头,右手食指轻微一晃,一根粘附在贺一遇脖子上的牵引线缠上了他的头。
牵引线束缚了贺一遇抬头的动作,明落尘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你手上的线是什么东西?”木修齐近身问。
他看得实在是好奇,迫切想知道答案。
明落尘无语地对他说:“这么有空,先把常滢滢扶起来,我等下再帮她驱邪。”
“别小气,快告诉我。”木修齐说。
明落尘懒得理会他,她操纵着牵引线压制着贺一遇,让他沐浴在药的水汽中。
贺一遇只能看到黑乎乎的药水,他无法动弹,借他眼睛的邪物没有近身,所以能力有限,被压制得毫无反抗力。
贺一遇发出低声嘶鸣,明落尘觉得有些吵,她操控着牵引线封住了他的嘴巴。
木修齐得不到答案,只能在旁边唉声叹气,企图让明落尘心软,告诉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明落尘觉得他有些烦,“那么想知道,我让你也体会一下他现在的感觉?”
束缚威胁,木修齐果断远离。
没有了贴耳朵的声音,明落尘等待着下一个时机。
天足够冷,药很快就会降温,但这药需要烫身的时候泡着,明落尘感觉时间差不多,十指再次合拳,她拽着贺一遇下桶。
贺一遇整个人摔进了木桶里,烫身的药水让呆滞的他出现了龟裂的表情,他似乎很痛苦地闭上眼睛,人在桶里慌乱挣扎。
贺一遇被明落尘牵引着,他的挣扎完全不够看的,几下就没了动静,人无力地沉入水底。
明落尘让他的头浮出了水面,她稍微等待了片刻后,收起牵引线,出声叫人。
贺源四人都在门外守着,听到叫声,贺源推门。
明落尘拿出金针走向常滢滢,对贺源指着桶里的贺一遇,“帮他脱掉衣服。”
贺源给儿子脱衣服有经验,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全脱吗?”
“对,这次要全脱。”明落尘说。
贺源让荆永定帮他扶起儿子,明落尘出声阻止,“他不能离开药。”
贺源和荆永定只能探身进木桶里动手,他们碰到药水,都被那股温度烫了一下,但他们没有发出疑问,继续动手把贺一遇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明落尘趁着贺一遇这边有人动手,她给常滢滢简单地做了个驱邪。
常滢滢中邪不深,贺一遇的衣服还没脱完,她就迷糊地睁开眼睛醒来,没有大碍。
“我怎么了?”常滢滢问。
明落尘看了她一眼,拔掉她头上的针,“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