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命的房间里没有前一天的热闹,此时连温淮也不见了人影,明落尘进来后有些诧异挑眉。
温知命明显不是刚睡醒,眼圈有些发黑,眼白泛着血丝,一副熬夜过度的憔悴模样。
明落尘的语气一点都不委婉,话很直接,“你如果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不用等到命数终结的那天,你会死于自己的任性。”
“我有点怕。”温知命笑容勉强,嘴角苦涩,“我不知道睡过去后,还能不能醒过来。”
“你不睡,谁知道呢?”明落尘走到他面前,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把手伸出来。”
邵蔓既心疼儿子又埋怨儿子,“落尘说得对,你不睡,休息不好,谁也不敢保证你能活多久,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两个女人在面前轮番讨伐,温知命放弃挣扎,“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明天你们再选这个时候过来,只会看到正在睡觉的我。”
他还想接着说,看到明落尘的表情,略微紧张,“你别吓我。”
他昨天才死里逃生,还不想这么快又经历生死关头。
邵蔓也很紧张,但她没有出声,就连儿子再想出声也被她按住肩膀摇头,让他不要再说话打扰替他把脉的明落尘。
明落尘替温知命把完脉,脉象还是如此的孱弱,她觉得任道重远。
“暂时没什么,还是要多吃一些补的东西,注意休息。你的身体太空了,剩下的时间能补多少补多少,不然最后搏命的时候容易崩盘。”
“一年没断过补,吃多少都是个无底洞,我也没办法。”温知命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不是他不想,是他做不到。
明落尘在看过温知命后,心里也有了计划,不过她没有当场说。
温知命被交代要好好休息,他不等人离开就闭眼,秒睡。
邵蔓没想到儿子这回这么心急,没说什么,帮着掖好被子,才和明落尘离开。
有些事需要等人齐了再说,明落尘见时间还早,她决定去易家看看。
城里的混沌正在散去,街上没什么人,明落尘独自一个人走着,觉得挺舒服的。
她还没走进易家,在巷子口的时候就听到了院子里热闹的声音,尤其是易老太爷的大嗓门,如果他还活着,这样算是扰民了,也就仗着死了没人听得到。
一大早的,明落尘也猜到易鸿云还在休息,她直接翻墙而入,一群正在鬼哭狼嚎的鬼影瞬间安静,鬼鬼们面面相觑。
“你们继续,我就是来看看。”明落尘说。
易老太爷的头上还扎着红头巾,一群鬼影数量锐减却没减少欢乐,明落尘借着早晨的微光打量这个破旧的院子,倒是被鬼影们布置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易老太爷悄悄扯下红头巾,他干咳了两声走到明落尘面前,“小姑娘,你怎么来了?”
“忙完,没事干,过来看看。顺便问问山美女想什么时候下去,我送她一程。”明落尘说。
山美女还是怯生生地站在角落,明落尘一看,哎呀,这样叫美女她又叫不出口了,可叫大婶,她又是知道这位的俏模样的……
山美女在张婶的推搡下走了过来,她站在明落尘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回来之后想了很久,之前想着下去,现在她倒是有一点不想下去了,可是明明说好的事情又临时反悔,她自己也臊得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群鬼影都替她着急,尤其是深知她心事的张婶,急得指手画脚。
明落尘也没有催促,耐心地等着山美女开口。
山美女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刚要说话,屋里传来一声巨响,吓得她鬼影一缩,躲回了老槐树上。
易老太爷拿出了棍子,想到曾孙看不见了,只能一个鬼气呼呼地比划着。
其它鬼影等着看热闹,却不敢以身试则,等半天不见下文,没趣地准备回树上待着。
张婶没办法,上前把山妹子的想法说了,“她不想下去了,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处理一下她的后事。”
“那我去葛家说一声,让葛封帮着收敛尸体,还有别的事情吗?”明落尘问。
易老太爷有事,他想知道曾孙还能不能见到他,老人家想念前两天的相处,心里惦记着放不下。
见鬼这种事挺容易的,明落尘指着树上一个枉死鬼,“每个初一那天的午夜三刻,让它去床头坐坐,那晚就能见鬼了。”
枉死鬼被易老太爷突然炯炯有神的目光吓一跳,不敢冒头了。
明落尘继续说道:“不一定非它不可,反正选的鬼必须戾气没那么重的,不然被厉鬼吓多了身上带晦,白天走在路上也容易见鬼。而且这方法不宜用太多次,每用一次让他那几天多晒晒太阳,不然像现在那样,会频频做噩梦,精神气磨损严重,容易那方面不行。”
易老太爷哪怕死了多年,听到这个说法也下意识地夹紧双腿,面色讪讪,“那还是少见吧,家里还没有后呢。”
易鸿云做了噩梦再也睡不着,心里遑遑的,打算起来到院子里坐坐,吹吹冷风清醒一下。
开门后隐约看见院子里有道人影,还以为没睡醒,正想该怎么把自己弄醒,他听到了明落尘的声音。
“你怎么这个点来我家,我家也没什么值得你惦记的啊。”
易鸿云知道眼前不是做梦后,他走向明落尘犯嘀咕。
易老太爷甩着棍子,易鸿云看不到,但他总觉得身边阴风阵阵,不由地缩了缩脖子,“明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太爷爷他现在在干什么?”
“想用棍子打你。”明落尘说。
易鸿云吓一跳,“太爷爷,我没犯错啊,您怎么又想打我了。”
爷孙俩个鸡同鸭讲,明落尘看热闹不嫌事大,围观这搞笑的一幕。
易家没什么事,明落尘看着天色,决定去葛家看看。
葛家家门口已经挂上了灵幡,敞开的大门上贴着白底黑字的奠字,里面有哭丧的声音,明落尘迟疑要不要改天再来。但来都来了,她决定进去看看。
也该葛家运气好,碰到她上门,不然这办着丧事再添丧事,话题得占据邻里饭后茶余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