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声很近，可雾里朦胧一片，实在是看不清楚对方是人还是个啥玩意。
明落尘心里想骂鬼，她即便是开了眼，可这雾像是一道天然屏障，别说是死气，就连生气她一丝都没看到。只有刚才那些中了死人蛊的人几乎贴近，她才隐约捕捉到对方身上的生死之气。
没错，那些人快死了。
开眼看不到，这情况还不如不开，感觉她买药的钱打了水漂。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等进了门之后，情况可能会大不一样，开眼和睁眼瞎，还是前者能保命。
明落尘的思绪一眨眼而过，这种时候，她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那从水里钻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大概两分钟的时间过去了，明落尘和崔子阳只闻水声不见影，他们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又稍微紧绷了些，呼吸都不敢大意，生怕那东西从哪突然冒出来。
这时候比的是耐心，而不是声音。
明落尘和崔子阳后背贴在一起，他们各自防备着面前的方向。
又过去了两分钟，两人同时听到一丝细微的动静，他们心里叫喊一声，来了！
斑驳的黑影从崔子阳面前出现，崔子阳和他打了个正面。
崔子阳顶着明落尘退了一步，他挥舞着匕首划过男人的手臂，男人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再次隐匿在雾中。
期间，明落尘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男人的样子，她很好奇，崔子阳看到了什么。
“一个男人，不丑，眼睛翻白，血是黑色的，有股尸味。”崔子阳开口描述的时候，拿起匕首闻了几下，匕首上的气味让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明落尘听完，“死了？”
“没死，还活着。”
“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我们继续往前走。”明落尘决定道。
雾里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他们不可能等摸清楚了再前进。时间拖得越久，危险越大。
原地待命不适合用在这里，他们的目的地是公馆里面，那里才是他们真正要发挥实力的主场。
崔子阳同意明落尘的决定，“走。”
阵中行走，一步千机。
明落尘带路，崔子阳紧贴着她的后背跟随。
两人才走了几步，明落尘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她蹲下来，看到了地上一小滩的黑色液体。
“怎么了？”崔子阳当背问。
“地上有血，他刚才在这里。”明落尘手里也拿着匕首，她特意挑了点黑色血液闻味道，除了尸味，她还闻到了泥味。
人是从水里冒出来的，怎么会有泥味呢？
明落尘站起来，想不通的事情暂时不想，继续往前。
他们又走了十几步，在这中间，他们没有再遇到中了死人蛊的人，就连带了尸味的男人也没有影子或者声音出现。雾里很安静，静得两人皱起了眉头。
明落尘再次踩到了胶泞的黑色血液，她原本想忽略不计，可她还是停下脚步查看。
不看或许她都没有发现，他们在原地转悠。
崔子阳知道明落尘蹲下，心想，她又发现了什么。
“我们在绕圈，我又踩到刚才那滩血液了。”明落尘站起来回想刚才的步数，不应该如此，偏偏如此，那只有一个答案，他们进了第二个阵。
明落尘想到的，崔子阳也想到了，两人一时沉默。
这次轮到崔子阳蹲下，他用匕首在地上做了记号，站起来时，“我带一遍。”
“好。”明落尘让他带路。
崔子阳带路是三步一记，他们走的是另外一个方向，可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一滩黑色血液处。
两人都有自己的走阵方式，同样的结果让他们目光一致。
他们同时蹲下，盯着血液看。
“阵眼应该是这里，你觉得要怎么弄？”明落尘不是很想用手碰这么脏的血液。
崔子阳不嫌脏，“我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抹开血液，露出藏在血液下，埋在泥土里的一块阴石。
明落尘这下想明白，为什么血液里带着泥味。
崔子阳用匕首挖开泥土撬出阴石，注意到上面的刻字，递给明落尘，“你看看？”
“别别，不用客气，你拿着，我看就好。”明落尘一点都不想碰这块阴石。
她碰了阴石，和碰了血液有什么不同，她就是不脏手，刚才才会不出手的。
崔子阳看她的反应，明白了，没说什么，拿在自己手里，全方位给她展示阴石。
“停，往回转点，就这里，我看看。这刻字的人手艺也太细了，谁随身带着放大镜，真是费眼神。”明落尘嘴上抱怨，却还是抓紧时间看字。
院子里有雾，字又太小，明落尘真的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依稀把上面的字看了个大概。
阴石上面刻的是阵法的字眼，明落尘脑子里多少有点存货的，看完，她立即认出是什么阵。
“小迷阵，破阵麻烦，我们投机取巧走捷径，不要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在这里。”明落尘对崔子阳说，后者点头同意。
小迷阵属于阵中阵，它一般摆在大迷阵中，目的是让入阵的人局限在有限的空间里走不出去。
小迷阵前缀是个小字，作用却比大迷阵要可怕。
它一是困，二是迷。人如果陷阵太久，会彻底迷失方向。哪怕阵破，人也会一直陷在内心的世界里，完全看不到眼前的真实世界。
小迷阵不杀人，它只会让人彻底迷失。
如果是平时，明落尘会很有耐心破阵，但眼前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让她慢慢来，所以只能按她说的，走捷径。
小迷阵虽然在大迷阵中，但阵与阵之间有一线生机。
明落尘想要取巧的地方，就是这一线生机。
她之前不清楚小迷阵的存在，这会儿知道后，寻找一线生机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阴石做阵眼，而生机与阵眼的位置不会很远，大概一米左右的距离。
明落尘站起来放下手提箱，一脚踩在阵眼的位置，人当场劈下个一字马，不过双腿不沾地。她以一脚为轴点，另一脚慢慢移动，寻找生机。
生机，没碰到，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