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第一个出洞,身上挂了两袋子的东西。一袋是崔小小收的,一袋是禾安乐收的。
他出来没多久,崔小小紧随其后。她手里抱着个瓮,是禾安乐非要她拿的。
崔五爬上来的时候,也是两袋子的东西。
“五师兄,三师兄的袋子怎么是你拿上来,三师兄呢?”崔小小站在崔五面前问。
崔五把墓道里的情况说出来,“三师兄要回头看看,应该快上来了。”
然而,这个快,持续了半个小时,洞下没人摇绳,洞口没人出现,情况不对。
“应该是出事了。”崔四说着,拦住要再次下洞的崔小小,“再等等看。”
崔小小原地跳脚,担忧不已,“我下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要下去,也轮不到你下去,你给我安静地待着。”崔四板起脸,叫来崔五,“看好小小。”
“四师兄,你让我下去吧,我待不住。”
崔小小还想争取,被崔四的眼神唬住,只好委屈巴巴地跟着崔五走开。
崔五带着崔小小离开后,崔四对和崔小小同月份,比她还要小上几天,但做事比她要稳重的崔六说:“看好时间,再有十分钟,三师兄要是还没上来,我下去看看。我给师父打个电话,看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崔六说好,崔四转身走到一旁打电话。
洞口附近除了崔家几人,还有严如雪和白浩俞,夜三以及蹲点的柳清扬。
夜三上来后,大气不敢喘,尤其听完崔五上来说的话,他只差没有朝自家爷跪下。
他不应该第一个出来的,就算下面再危险,他也要等落尘小姐上来他才可以上来。
可是没有后悔药。
夜三不能再下去,只能心里默默地祈求落尘小姐能够平安上来。
严如雪再次把半个小时之前问的话又问了一遍,夜三战战兢兢地回答,一个字都没改。
“你别再重复问了,他又不是犯人。再说是嫂子让他上来的,他该不该听?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家规矩就是大,不过我家的规矩也大,半斤八两。”白浩俞知道严如雪心情极差,但还是忍不住为夜三说上几句。
白浩俞朝夜三递了个远离的眼神,哪想严如雪身边的人这么死脑筋原地不动。
严如雪横了道眼刀过去,白浩俞吐了口烟雾,“嫂子吉人自有天相,你要相信她的本事。我们再等等,反正人就在下面,大不了找机器开挖。”
严如雪冷哼一声,他也是这么想的。
柳清扬蹲得脚都要麻了,站起来的时候要不是身边有棵树,他真的要摔个大仰趴。
他想着来周家看热闹,却没想到能见识明姐下墓。
他没想过下去,光是在地面上围观已经让他大开眼界。
时间一下从下午到晚上再到深夜,零点已过,算第二天。
年轻人,半夜三更不睡觉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他很有耐心地等着明姐上来,好看看她这一趟下去,都得些什么好东西。
结果东西上来了,明姐却可能被困在下面。
他不是不着急,可他急不来啊。
柳清扬偷瞄严如雪很多回了,回回都不敢多看两秒,就怕严大哥飞个冷眼过来,比这时候吃根冰淇淋还要透心凉。
他好不容易等到脚不麻了,赶紧朝崔小小他们走去。
“请问,你们还要下去吗?”柳清扬问崔小小。
他见明姐挺照顾她的,问她,应该没错。
崔小小不认识柳清扬,她心情正难受着,一点都不想搭理他,噘着嘴扭头,无视他。
柳清扬暗暗告诉自己,这女长得还挺漂亮,他要有耐心。
崔五不好意思地对柳清扬笑笑,“请问你是?”
“我是明姐的同学。”
崔五知道柳清扬的身份后,对他没有隐瞒,“如果三师兄和明姐他们再不上来,四师兄应该会亲自下去看看。”
“谢谢。”柳清扬听到了想知道的消息,道谢转身要离开。
“站住!你只是明姐的同学,明姐怎么会带你来这里?”崔小小还是觉得柳清扬很可疑。
柳清扬侧身回头,抬手一指周家的方向,“那边是我外公家,我外公请了明姐到家里看看,我来等明姐。”
崔小小终于信了柳清扬,“你回去吧,明姐今晚没空。”
“我不回去,明姐还没上来呢。”柳清扬说完,返回之前蹲的位置再次蹲下来,耐心等待。
如果有人靠近他,都能听到他嘴里反复念叨一句话:“保佑明姐平安无事,顺利上来!”
十分钟不到,崔四打完电话回到洞口边,叫来崔小小和崔五,“你们守在这里,我下去看看。”
“四师兄,我下去吧,我熟路。”崔小小拉住崔四的袖子。
崔四伸手在崔小小的额头点了一下,“你乖乖待在上面等着,下面一条道,我难道还能迷路?”
“四师兄,要不然我下去吧。”崔五请缨。
“你们都下去过了,我下去走个过场也不行?”崔四拿出药丸塞嘴里嚼两下吞进去,“我回来之前,你们都给我乖一点,不然大师兄到了,有你们好看。”
崔小小有些激动地问:“大师兄要来吗?”
“对,我找不到师父,把情况告诉了大师兄,他现在过来。”崔四推开两人,“行了,大师兄过来,你们可以放心了。”
“那大师兄什么时候到?我去门口等他。”崔小小不等崔四拦人,朝外面跑出去。
崔四无奈地摇头,对崔五和崔六说,“你们守着,我现在下去。”
严如雪看到崔四下洞,他停止和白浩俞说话,目光冰冷地看着洞口,期盼马上有任何结果。
“你能不能收一下你浑身的气势,挺吓人的。”白浩俞递了根烟,“抽根烟缓缓,嫂子很快就上来了。”
“你能闭嘴吗?”严如雪拒绝。
白浩俞见烟没用上,“要不给你来点酒?这天气喝点酒暖暖身子也好,我记得我车尾箱有一件没开的啤酒。”
严如雪觉得白浩俞很多余,连眼神都不再给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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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四下去又上来,前后时间不到二十分钟。
“墓道里下了道暗墙,打不开,三师兄他们不在墙后面。”崔四没找到人,“墙很厚,等大师兄来了再说。”
“能不能用炸药炸开?”白浩俞上前问。
崔四表情很严肃,“墓里不能用炸药。”
“挖开这里呢?”严如雪问。
“墓道离地面有近三十米。”
普通一层楼两米八,这是十层楼的高度,挖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严如雪没想到自己也有犯蠢的时候,而让他产生这个想法的人是白浩俞,他狠狠地瞪了白浩俞一眼。
白浩俞眨眼。
瞪他干什么,他做错什么了?
柳清扬急急地问,“难道说我们只能干等?”
崔四说:“明姐下墓的能力和我们大师兄比肩,她不会坐以待毙的。而且三师兄在墓里的逃生能力是我们当中最好的,加上安乐哥,他们三个人如果在一起没有被分开的话,一定能平安出来。”
“可是明姐受伤了。”崔五喃喃自语。
严如雪眼神犀利地扫向夜三,为什么他没听说受伤的事?
夜三脸上褪了血色,他以为落尘小姐已经没事了,怎么这样......
“明姐受了什么伤?为什么你们上来都不说!”崔四想不到还有事是他不知道的。
五师弟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说,看来这趟回去之后,功课的事必须严格抓起来才行。
崔五很冤枉,“明姐说没事了,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没事了。她可能受了内伤,没有外伤。”
内伤比外伤更需要时间去调理,崔四气得不知道该怎么教训人。
崔子阳和崔小小进门,来到刚好听到崔五的话,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表情怯怯。
“大师兄。”崔六率先看到崔子阳。
崔四和崔五猛然回头,前者欣喜,后者惊恐。
“明落尘受伤了?”崔子阳一边问,视线从严如雪等人扫过,最后落回到崔五脸上,“你是最后一个上来的,把事情再说一遍。”
崔五胆战心惊地复述一遍,说完,头低得不能再低,快要埋进胸膛里。
崔五说完后,崔四把他下去发现的情况说出来,崔子阳决定亲自下去探明情况。
“请问你是严少吗?”崔子阳下去前,走到严如雪面前。
严如雪对上他,一脸冷漠,“嗯。”
“明了大师让我转告一句话。”
崔子阳打量这个他早有耳闻的清冷男人,想不到明落尘喜欢的人会这么煞,不过也只有明落尘能压得住这个人的煞气,两人很般配,“你要小心了。”
五个字,没头没尾,旁边的白浩俞忍不住,“他要小心什么?”
“这是他的事。”崔子阳说完,“我下去看看。”
“谢谢。”严如雪对崔子阳说。
崔子阳走开,白浩俞对严如雪说,“这话传得,你知道什么意思?”
“你能安静几分钟吗?”严如雪并不知道明了大师的意思。
他看着崔子阳直接走向洞口,待人消失后,他才开始揣摩明了大师那五个字的意思。
他要小心了,是小心人,还是小心事?
严如雪半垂下眼帘,不管是小心什么,他一定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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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层墓室中,明落尘看着差不多贴面的石球懊恼。
如果她此时在下面的角落还好,偏偏她是在上面的角落。
一双手脚撑在墓壁上,膝盖还曲着,费劲又难受。
她倒是想靠着石球,无奈空间有限,难换姿势,这罪遭的,够憋屈的。
“明姐,你还好吗?”底下的禾安乐换了个姿势,朝明落尘发出精神上的慰问。
“一点都不好。”明落尘闭着眼睛回答。
石球占据了整个墓道,又是实心的,十个人估计都推不动,更别说不能放开手脚的三个人。
难道她要保持这样的姿势死在这里?
明落尘心里狂叫不要啊。
“明姐,你有想过,有一天,你会死在墓里吗?”禾安乐无事可做,只能开口聊天。
明落尘想一个人静静,可底下就是有个聒噪的人开嘴说个不停,“你能闭嘴吗,我想自闭。”
“如果我们真要死在这里,那我们还是聊点开心的事吧,至少死之前能开心一刻。”
禾安乐学不来闭嘴,因为他的名字带着乐字。
安乐,安心快乐,哪怕人生绝路,也要保持一份平常的乐观。
明落尘被他烦得恼火,“如果我们真要死在这里,那我欠你的九十三万就不用给了,这样想想,我很开心。”
禾安乐对着石球吐了一口气,“明姐,你这么一说,我有点不开心,怎么办?”
“凉拌!我们都要凉凉了,你说还能怎么办?”
禾安乐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九十三万不是给我的,是要给香烛铺那谁的。他拿不到钱,还丢了我身上这么多的货,他才是最不开心的。”
“钱不管给谁,总之我们都死了,一笔勾销。”明落尘这么一想,心里多少因为小金库没少钱而有些许开心。
“明姐,要不然这样吧,你帮我算个什么,剩下的我再想别的事一一抵消。总之我也要死了,死前咱不欠钱,来生还是好朋友。”
禾安乐的说法让明落尘和崔三都笑了。
崔三的笑声引来禾安乐的大呼小叫,“崔三,你终于开口了,快我们来聊个几百万的天。”
“你们聊吧,我在引香。”
明落尘想到一件事,“你在点寻香?”
“嗯,不管是生是死,师父他们肯定会根据香气找到我们的。”崔三闻着熟悉的香味,暗想,希望他们能撑到师父他们下来。
“禾安乐,我给你哥算个命卦吧,钱全花在他身上,你死前能听听他以后过得好不好也是件了无遗憾的事。当然,我们最终会不会死在这里我也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你同意不?”
明落尘听完崔三的话,心中隐隐有感觉,她应了禾安乐的要求。
禾安乐同意,“行,反正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算吧,我也好知道那家伙最后是个什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