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知道这并不是你能决定的事,不过我很想搞清楚一件事,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但她却可以。”
顺着唐沭所指的方向,陈所长朝那个女人看了一眼:“这位是在我们疗养院接受调养的干部家属,根据规定,她的确有资格进入疗养所。”
“我还想知道,你们这里是只接受空军部队的干部过来疗养,还是整个三军干部都可以?”
“原则上是只接待空军部队,但如果是在军中威望颇高的老将领有这个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向上级申请。”
唐沭要的就是对方的这个表态,他缓缓向前一步,在陈所长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随后就退回原来的位置站直了身子,看似风轻云淡的动作却让陈所长整个人呆立当场,看向夏妍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愕然,但更多的是惊喜。
“她真的是……”
“陈所长如果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去宁城,我可以告诉你宁城军区陆军疗养院的电话号码。”
唐沭的这话一出,一旁站着的值班长已经不自觉地开始立正了,就连那位青年美妇的神色也慢慢变得凝重起来,虽然都是疗养院,但唐沭所说的那家跟这里的完全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这里只是因为有一口温泉的关系,退休干部都是过来短暂休养的,而宁城军区陆军疗养院里常住的要么是开国元勋要么是封疆大吏,哪一位拉出来都是军中天花板级的人物。
那座疗养院的层次,恐怕只有京城的香山干休所可以达到了吧。
听两人对话的意思,他身边的这位小丫头家里居然有人常住在那里?
而接下来,陈所长的话直接让她推向一个精神面临崩溃的状态:“不用打电话了,我刚才就觉得有些眼熟,你现在这么一说我是想起来了,夏家老二当年生的的确是一个闺女。”
夏妍有些惊讶:“你为什么会认识我爸?”
陈所长哈哈一笑:“这事没必要公开聊,等把这里的问题解决了再聊也不迟,小伙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他的一句话直接锤实了夏妍的身份,女人很快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给家里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相比她那个地位如此显赫的长辈,自己这个空军某部副团长儿媳妇的身份根本完全不够看啊。
不过既然他们也是军属,那就是自己人,刚才她的话有些难听,那也是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才说出口的,自己人应该不会为难自己人吧,大不了一会低个头道个歉也就完了。
想到这里,青年美妇又恢复了一些自信,陈所长也说了,退一万步讲她也是有资格进去的。
她在希望对方能够见好就收,现在在场面上已经占了上风,出口恶气也就完了,没必要跟自己斤斤计较,可唐沭似乎不愿意就这么不了了之,而是走过来拍了拍那辆黑色轿车的车头,看向陈所长:“我的第三个问题是既然这里是军事单位,那这辆明显不是本单位的车却能堂而皇之地往里面开,又是为什么?”
陈所长的老脸一红,他当然知道这不符合规定,但这位副团长的儿媳妇可是疗养所的常客,一来二去的熟悉了,守卫也就省去了检查的步骤,就像唐沭刚才所说的,这里就是疗养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军事基地,哪有那么多的保密条例需要遵守。
“值班长,替这位女士做入所登记。”
“是。”值班长一个立正,随即在岗哨里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页空白的登记表:“请问这位同志你的姓名,探访对象,以及出示你的介绍信。”
“刘庆红。”虽然一百个不情愿,青年美妇还是只能照做,“我来看望在这里疗养的公公,这是我的介绍信。”
众目睽睽之下接受这样的审问,感觉很是丢人的刘庆红将这笔账全都算到了唐沭的头上,那个小丫头自己惹不起,不代表这个年轻人也没办法拿捏。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希望你今后别来京城。
原以为这就结束了,可值班长接下来的话让刘庆红彻底炸了毛:“车上还有其他人吗?他们也需要做登记。”
“那是我父母,大家都这么熟了,没必要这么生搬教条吧?”
这一次不等唐沭提出质疑,陈所长率先发话:“根据疗养所的规定,直系亲属有资格进入,其他人需要部队的手续,如果没有相关的证明,你的父母不能进去。”
“别啊,陈所长,我父母这是第一次过来,我就是带他们来休……感受大自然的神奇的,能不能通融一下?”
纵然刘庆红已经开始示弱,陈所长依旧不为所动:“对不起,现在这个情况,我必须公事公办,拿不出手续,我很难放你的父母进去。”
对方如此决绝,刘庆红想要发火却又没办法在这里胡搅蛮缠,只能跺了跺脚来到轿车旁,打开车门探进身子与坐在里面的人沟通了两句,唐沭听见车里传出一声很是不满的抱怨:“让我们从老家千辛万苦赶过来,到了门口了不让进,你办的这叫什么事。”
刘庆红也委屈,原本她是打算用公公的身份将自己的父母带进去泡泡温泉好好享受一下的,可谁能想到居然碰上唐沭和夏妍这对瘟神,父母要是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老家那边的人还指不定把自己当成什么笑话看呢。
“要不你让你公公出来替我们说说情?”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看来他们还是不想白来一趟。
刘庆红有苦难言,她这次可是背着自己的婆家将自己的父母接过来的,要是让公公知道她在背后扯着他的大旗到处占公家的便宜,还不得让丈夫跟自己离婚?
看着轿车一个调头,向着来的方向疾驰而去,陈所长暗道一声痛快。
这个刘庆红简直快要将这里当成她自家的招待所了,为了彰显自己的显赫地位,至少带了三批人过来,以往陈所长是为了顾及战友的面子没有阻止,今天总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让他感觉到好一阵舒爽。
而随着双方的话都已经说开,疗养所门口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陈所长朝着唐沭与夏妍招了招手:“你们两个跟我来,其他人就先散了吧。”
夏妍当然也想弄清楚这位陈所长与家里的关系,见对方招呼自己,拉着唐沭就跟了上去,三个人一前两后走进疗养所,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停下来脚步。
将他们俩带进一间办公室,陈所长将自己头上的大檐帽挂在了衣帽钩上:“你们两个先坐,我去倒茶。”
“不用麻烦了,陈所……陈叔,您跟我父亲应该是至交吧?”
能称呼他的父亲为夏家老二的人,与家里的关系必定非常密切,可让夏妍想不通的是,自己却从没有听父亲夏昌平提过他有这么一位姓陈的老朋友。
“我算是你爷爷的旧部,与你的父亲见过几面,从朝鲜回来之后,我被调去了空军从事后勤工作,再后来受了一些牵连,在东北林场里一直待到了七八年,恢复职务之后就来这里当了所长,你爸对我应该不熟悉,但我是侦察兵出身,记忆力还不错,刚刚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只是因为时间隔得太久了,一时间没想起来,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真是没想到啊,在这里能遇上老首长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