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昌平的意思并不是打算再次勾起顾蔓枝什么不好的回忆,而是让她做好一些准备,以防不时之需。
唐沭摇了摇头:“既然顾蔓枝已经回归正常生活,朱林安这个人就没有必要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了,关于朱林安的行踪,咱们知道就行,没必要让顾蔓枝跟着自寻烦恼。”
他想起当初在湘省时自己曾经答应过的承诺,只可惜现在虽然知道了朱林安的踪迹,可赣省那边人生地不熟,唐沭还真没什么把握能够一击致命。
像他之前所说用社会舆论压死朱林安,这招可以在江城使用,可在宜城不行。
在江城,唐沭是隔山打牛,明面上是对付朱林安,实则是在让他背后的陈家知难而退,只要朱林安没有了助力,就好对付许多了。
但在宜城就不一样了,他这种外来人员几乎就是个小透明,谁都知道这就是来刷经验的,根本待不长,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根本就没人在乎,就算黑料被登上了报纸,朱林安完全可以在陈家的运作之下再换一个地方,这样一来反倒是适得其反,再次让这小子跑了。
经过商议,三人达成对此事缄口不言的协议,回到家里,邱爱华热锅下菜,为夏昌平接风洗尘的家宴正式开始。
抛开遇上朱林安这件让人感觉吃苍蝇的恶心事,夏昌平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晚上还破天荒地喝了两杯小酒,趁着未来老丈人的状态处在将醉不醉之间,唐沭与夏妍两个人用眼神交流是不是这时候向他说明打算去港岛过年的事。
可惜夏昌平是被唐沭灌了酒,邱爱华却是清醒的,一瞧这两人眉来眼去的劲儿,就知道其中肯定有事。
“是这样的,我妈来信说我外公恐怕时日无多了,想要见见我们,今天还让人送来了两张通行证让我带着夏妍春节的时候过去看看他老人家,哎唷,你轻点掐啊,疼。”
唐沭的话还没说完,夏妍的双手就像是两把老虎钳子一样掐在唐沭的胳膊上:“有你这么咒老人家的吗?”
“我这不是害怕阿姨不同意,拉老爷子出来当个挡箭牌嘛。”
邱爱华满脸黑线,朝着他俩摆了摆手:“你们两个在一起已经一年多,照理说两边的家长也是该找个机会坐下来见个面了,不过现实情况不允许,如果这是你妈妈的意思,夏妍就跟着你过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夏妍的惊喜立即写满了整张脸,她是真没有料到这么重大的一件事,家里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同意了。
“你先别激动,我还没说但是呢。”看着夏妍那瞬间变为失望的表情,邱爱华忍住笑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咳了一声,“但是,你们得过了大年初一之后才可以动身,你们俩的关系既然已经稳定,也该让你爷爷见见唐沭了。”
与此同时的江城县,邵圣良与袁桂芳也在吃着晚饭。
虽说邵巧云也跟着儿子去了宁城,家里就剩下他们老两口带着孙子邵成卓,夫妻俩反倒是乐得清闲。
早晨的时候袁桂芳需要去肉联厂,邵圣良带上孩子去车间转一圈,布置完生产任务就在一旁推着婴儿车弄孙为乐,到了下午袁桂芳休息,再由她负责带孩子在附近遛弯,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谁还去有空想儿子媳妇儿和闺女。
尤其是在郑家不再上门闹腾之后,邵圣良突然发觉,其实晚辈不在身边的日子也不错。
看见邵圣良又偷偷用筷子头蘸了酒就往孙子嘴里送,袁桂芳伸手就在丈夫的肩膀上来了一下:“死老头子,你打算家里出几代酒鬼?”
邵圣良嘿嘿一乐:“邵家人不会喝酒,走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就在这时候,敞开着的院门外突然闪出一个身影,他站在门前犹豫了良久,还是骨气勇气在门边上拍了几下,院子里正在吃饭的邵圣良转过头,一瞧见门口站着的人,便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他赶紧让袁桂芳先将孩子送进屋里去,自己则上前两步挡在门前,从门后面抽出一根,木棍握在手里,指着郑海阳的鼻子就准备开骂:“还有完没完了?刚过上几天清静日子才多久,这就又来闹了?我今天还就不信了,再闹我可真动手了。”
这是欺负老实人呐,大不了跟这家人拼了,横竖不就是个死吗?
眼见邵圣良是真打算动手了,郑海阳立即后退了一大步撤出对方的攻击范围,脸上的急切表情却丝毫未减:“邵叔,别动手,我不是来闹的。”
邵圣良将木棍竖握,一头直接戳在地上,宛如一个怒目金刚:“你跟我家巧云的事已经说清楚了,你还来干什么?”
郑海阳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是我妈,我妈不见了。”
邵圣良想笑:“你妈不见了去派出所报案啊,来找我们有什么用。”
“我妈前段时间说听说巧云去了宁城生活,当时就说要去宁城闹她,我以为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人连扬城都没去过,又怎么可能贸然跑去宁城,所以当时也就劝了几句,并没有在意,谁曾想她竟然真的去了。”
“你看看你这不靠谱的妈胆子有多大,这不是给孩子添麻烦吗?”邵圣良继续冷笑,“宁城这么大,你妈就能知道我家巧云在哪?连我们都不太清楚她的具体住址。”
“她是不知道巧云住哪,但她打听到了邵先军的媳妇儿是宁师大的学生,应该是奔他们夫妻去了。”
不知道邵巧云在哪没关系,宁师大这座大庙总跑不掉吧,到了那问领导找顾蔓枝,就不信不能顺藤摸瓜找到邵巧云。
不得不说,杨锡莲做人不怎么样,脑子却是灵活的,听了郑海阳的话,邵圣良终于也着急了。
自家闺女的命怎么就这么苦,都已经远走宁城了,还是躲不开这前世的煞星杨锡莲。
这局面应该怎么破?老实人邵圣良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还是郑海阳在来之前就想好了对策,他喘匀了气,开始告诉邵圣良怎么处理:“你们赶紧联系一下邵先军,如果我妈真的找到学校去,就请顾蔓枝让校领导把人稳住,然后直接打电话回来通知我,不用让巧云出面,我自己过去把她接回来。”
郑海阳的主意很不错,至少邵圣良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对策,他立即叫出在屋子里看孩子的袁桂芳,将这个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然后让她立即去电话局打电话通知儿子,见郑海阳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突然升起了一股子同情与理解。
碰上这么个妈,八成也是郑海阳上辈子造的孽。
拿出一个酒杯,邵圣良给郑海阳倒了一杯酒:“小郑啊,咱爷俩掏心窝子说说话,我对你是没什么意见的,当初也乐意我家巧云跟你,但你们家做事真的是太不地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可惜了。”
郑海阳低着头:“我也知道我有些行为让巧云心寒了,但是邵叔也请你理解,我父母养大我真的是不容易。”
邵圣良仰起脖子喝了一口酒,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郑海阳说不腻他都听腻了。
“你的情况我们家也都理解,也谢谢你能理解我家巧云,我虽说是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但心底也见不得自家闺女受苦,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叔也希望你能碰上一个理解并支持你的好姑娘。”
说着违心的话,邵圣良却感觉不到心疼,郑家这火坑,真的是谁跳谁死,姑娘们真的得檫亮眼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