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
又是一周过去，卫峥嵘这天早早的开车带着吴嘉就来到上周检查的医生那复诊，坐立不安的在诊疗室外等到门开后，卫峥嵘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你先坐。”
吴嘉很是自觉的离开了诊疗室，专家又给他开了些新药，可惜虽然上次的药一口没吃，也没有办法退款了。
浪费啊！
正在疯狂码代码挣钱装修的吴嘉看着手上的单子，又要出去一笔钱了，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这次总体来看，情况要比上次来我这要好上很多。”
专家先是说了定论，让卫峥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比上次好就好！”
天可怜见，只要不恶化，就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细看的话，问题还是很严重。”专家没让卫峥嵘的开心持续两秒，一脸严肃的拿出两支圆珠笔。
一支浅色，一支深色。
“这支浅色的，就相当于现在吴嘉的主人格。”
“而这支深色的，则是上次你来我跟你说过的，他的第二人格。”
专家将深色的那支笔放在卫峥嵘面前，“经过这次的诊断，我发现吴嘉的主人格或许有意识、或许无意识的将自身深处的黑暗、暴虐、反社会性等所有的阴暗面都逐渐集中到了正在孕育的第二人格上。”
“这就会造成，他的主人格，所沾染的黑暗等负面情绪会越来越少，直至没有，最终行成类比新生儿的那种纯粹！”
“你也可以把他想象成西方基督教里面的天使，光芒万丈且圣洁纯粹。”
卫峥嵘听起来觉得这个是好事，不过看着专家越来越严肃的表情，他本能的觉得不好。
“人是一体两面的。”专家将两支颜色深浅不一的笔合在一起，“我们心向光明，精神积极向上，虽然不可避免的会有愧疚、内疚以及羞耻的事情，但这并不会影响绝大多数人的整体选择。”
“不过在吴嘉这里，两面分裂了，变成了两个吴嘉。”
“完全的对立，毫不相容。”
“你是警察，你这个岁数，应该接触过很多凶犯，你试想一下，将你从警以来所遇到、所听说过的凶犯，他们的恶糅合在一起，估计也就跟吴嘉的第二人格差不多了。”
“确定吗？”卫峥嵘顺着专家的话稍微想了一下，只觉得脑海中一片血海，急忙中断了思绪，“会不会太悲观了些？”
“是你太乐观了。”专家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卫峥嵘心里的侥幸，“有可能比你能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
“你如果感兴趣，我可以推荐你去看看国外的连环杀人案实录，里面那些魔鬼，就是。。。”
专家的话没说完，卫峥嵘就听不下去了，摇摇头道：“那个我回去会自己看的。”
“您跟我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对啊，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你不能光发现不解决啊！
你是医生啊！
“得益于负面情绪的充足灌溉。”专家挠了挠头，分析道：“所以他的第二人格成长的很快。”
“大概一年左右就能行成。”
“在这一年时间内，你们要加大关注力度，除了每周定时来我这疏导外，你们也要时不常的去他住的地方，工作的地方去观察他，融入他。”
“特别是晚上，监控手段是必要的。”
“对了，他现在的工作是什么？”
“现在在网上码代码挣钱。”卫峥嵘见专家没有任何疑惑，知道他理解这个工作。
“那不就是基本没有外界交流？”
“不过他最近买下了个门面房，准备装修之后卖卖鲜花绿植，就是这个门面房的地点，我觉得有点不太好。”
“鲜花？绿植？”专家嘴里念叨着，“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觉得不好？”
“那个地方，在他妈妈出车祸死亡的地点附近。”
“在那开店，会不会对他的情绪有负面影响？”
“是不是搬到一个其他环境会好一些？”
上次在门面房那，卫峥嵘就想说这个事情了，不过考虑到时间点不太好，毕竟吴嘉这么多年终于自己做决定了，然后一上来就被否决，肯定会觉得不舒服。
为了这事，卫峥嵘还在夜里悄悄将家里的存折给翻了出来，看了看上面的数字，准备要是吴嘉钱不够，自己贴补点。
也真是不怕被自己老婆发现然后来场世纪对决。
“单从地址来看，你的考虑是有必要的。”专家笑了笑，这还是卫峥嵘今天从进诊疗室开始第一次见专家脸上的笑容。
“不过结合他选择的工作，鲜花绿植售卖来看，这个地址其实更有助于他的恢复。”
“通常意义上来说，绿色代表着生机，象征着繁荣。”
“性格中的绿色代表着和平、友善，不希望发生冲突。”
“我记得国外，好像是英国的一所大学做过针对颜色的研究，发现绿色是个很特别的颜色，它既不是冷色，也不是暖色，属于居中的颜色。”
“代表着希望和安全。”
“长时间的观察绿色，能够保持情绪上的愉悦。”
专家每说一句绿色的优点，对面卫峥嵘的眉毛和嘴角就同步往上扬一些，等专家说完，卫峥嵘的脸上已经布满笑意，打心眼里觉得，吴嘉这个选择，真好！
“不过我所说的那个第二人格的事情。”专家怕卫峥嵘忘记，在他离开前又叮嘱道：“你们一定要高度重视，考虑到他的第二人格的特殊性，很有可能会在心理学判定中进行自我隐瞒。”
“那种时候，来我这做心理疏导，我也是发现不了异常的。”
“只能从日常行为等入手去观察还是监控了。”
“明白了。”卫峥嵘重重的点了点头，上周他去吴嘉门面的时候就观察过门前的监控布局，正门在主干道旁，监控密布，不过侧边和后面，上次自己没注意，等过会送吴嘉回去，自己再仔细看看。
......
“卫师傅。”送完吴嘉，又在他门面房四周转悠了两圈后，卫峥嵘开着车来到公安局。
“都说了多少遍了，叫我老卫就行了。”面对陆行知的称呼，卫峥嵘摆摆手，“我有事要跟你说。”
“跟吴嘉有关？”
“嗯。”
陆行知将门关上，才一脸郑重的发问道：“什么事情？”
卫峥嵘毫无隐瞒的将上午那个专家的诊断结果与建议都告诉了陆行知。
“我刚送吴嘉回去，然后在他那个门面房四周转了一圈。”
“前门监控力度可以，但是侧边和后面，基本没监控。”
“我明白了。”不需要卫峥嵘多说，陆行知点点头，“你把他地址给我，我来安排人去安装监控，顺便把他家附近已安装监控都给调试一遍。”
“注意安装时间。”卫峥嵘将地址给了陆行知，不放心的叮嘱道：“别太明显，让他看见。”
“放心吧。”
“他最近不还在网吧那码代码吗？”
“最迟两天，我就把监控的事情给落实到位！”
“那就行。”卫峥嵘见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多待了，起身就要走。
“那什么。”
“你之前帮我请的假，虽然刘所是同意了的，但是流程还是要麻烦你完备一下。”
“我这就去霍局那拿材料。”
“明天我就回所里了。”卫峥嵘一句话，让手已经抓住门把手的陆行知停了下来。
“不回来了？”
“我老了。”卫峥嵘叹了口气，拍了拍陆行知的肩膀，指着门外来来往往的刑警们，“现在是你们的天下，都是精兵强将，要我这个老家伙干嘛？”
“我还是去所里发挥发挥余热，上上街做做日常排查，顺便带带新人！”
看着卫峥嵘眼神中的坚定，陆行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哦，判决结果出来跟我说一声。”
“还有，吴嘉那个鲜花店开业，记得去捧场！”
撂下最后两句话后，卫峥嵘潇洒的转身，背朝着陆行知挥挥手，离开了公安局。
半个多月后，张司诚的公审结果出来，死刑立即执行。
吴嘉接到消息后，没有说话，沉默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然后作为张司诚存世的唯一亲属，吴嘉在卫峥嵘的陪同下，将张司诚的骨灰埋在了老工业区已经被污染的河流旁。
“这里曾经是我美好回忆的所在地。”
吴嘉轻声道：“小时候，我妈妈带我来这郊游。”
“那个时候，这里风景很美，水流清澈，岸边都是花花草草，我就在这岸边开心的奔跑着。”
“可惜现在都没有了。”
吴嘉声音低沉，是对美好过去的怀念，也是对现在现实的不满。
“把他埋在这。”
“希望他可以感受到当年的快乐，并在废墟中，等到新的希望出现。”
“也算是对他完成赎罪后来生的期盼吧。”
卫峥嵘无话可说，只能用力的拍了拍吴嘉的肩膀，闻着空气中刺鼻的气息，看着入目皆是污染的环境，叹了口气。
“走吧！”
......
日子就这样开始平淡的往前走，吴嘉的鲜花店在一个月以后开张营业，卫峥嵘带着霍局、陆行知他们到场庆祝，也为鲜花店带来了第一笔生意。
吴嘉也极为配合的每周都定时去南大医院复诊，基本都由卫峥嵘陪同，要是实在有事走不开，就会让陆行知来替换，除了第二人格的逐渐成长，专家这边也没发现别的新增问题。
鲜花店附近的监控，每天晚上都有值班人员进行查看，不过吴嘉一直早睡早起，生活习惯规律，并没有之前大家所担心的，白天天使，晚上恶魔的情况出现。
一年时间过去了，风平浪静，大家紧绷的心弦开始放松。
两年时间过去了，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大家这会彻底放松下来，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坏的结果，终究是没有出现。
“陆队！”一个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的早上，陆行知刚到办公室坐下，小明就冲了进来。
“有案子！”
“杀人案！！！”
陆行知原本平静的眼神立马锐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