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屠,是一个厨子。
严格来说,我是一个鬼厨。
所谓鬼厨,并不是说我是鬼,而是我烹饪的食材是妖魔鬼怪。
这事听起来很玄乎,但吃鬼这件事在很多古籍上都有记载。
《山海经》便有记载:“西岭有鬼焉,形同人,目赤而生獠牙,昼伏夜出好食人血,食之延年行激益寿。”
这其实就是人类食用吸血鬼的明确记录。
民间常有“龙肝凤髓”的说法,这两种可是珍贵食材,寻常人是不可能染指的。
有这种记录,就说明是真的有人吃过的。
人既然要吃鬼,就需要专门的厨子,这就是鬼厨。
而我的故事,则要从父亲开的饭馆说起。
父亲的饭馆开在一个省道的边缘,车流量不少,因此生意不错。
有时候忙不过来,我也会去后厨帮忙,因此也练就了一身的厨艺。
不过令我不解的是,饭馆晚上十二点以后就停止营业了。
省道的车流,到了半夜依旧很可观,经常有司机有宵夜的需求。
我也不止一次向父亲建议,我们可以全天营业的,反正我们就住在餐馆的后院里,有生意就做,没生意就休息,没有影响。
但是无论我如何建议,父亲都不同意,同时他也明确告诉我,十二点后严禁我进入厨房和大堂,只能在后院活动。
不过,我却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半夜我要起床上厕所,要经过院子,所以我不止一次的听到,在大堂里有食客的声音,而厨房里,也有烹饪的声音和香气。
虽然我很好奇,但是想起父亲的嘱咐,担心屁股开花,所以我从来没有去看过。
不过我私下问过父亲这件事,父亲告诉我,晚上是有朋友来,所以炒几个小菜,大家一起吃点喝点。
对于这个回答,一开始我是没有疑问的。
但是,我白天从来没有看到过父亲的朋友过来,除了一些送货的熟人之外,来的基本上都是生面孔。
而且父亲在休息的时候,也没说过要去拜访朋友。
不过有时候父亲会出门几天,说是去采购食材,这期间白天的营业就交给我了,但是晚上就不能开门了。
这些要求,我也一一遵守。
但是每次父亲采购食材回来,夜里十二点后总会有朋友来拜访。
这就让我很奇怪,合着食材一采购回来,就有朋友上门吃?这也太过于巧合了。
但是我只有好奇心,却没有探索真相的胆量,因为父亲,那是真揍我啊。
某个深夜,我照旧起来上厕所,路过厨房时,习惯性的看了厨房一眼。
厨房亮着灯,父亲又没有在卧室,说明今晚他的狐朋狗友又来了。
不过很奇怪,今晚的厨房,有点安静,没有任何炒菜煮饭的声音。
而且,也没有烟火气。
难道父亲今晚只做凉菜?
算了,这也不是我该关心的时期,我更应该关心的,是我肿胀的膀胱。
当我距离厨房更近一点的时候,我还是发现了不妥,因为我闻到了一股腐败的味道。
作为一个厨师,我对食材的味道是很敏感的,因为大多数的食材,都要通过味道来判断是非变质。
那个时代,冰箱还没有那么普及,食物变质是经常的事情,所以闻味分辨食材是否变质,是一项很基础的技能。
这种腐败的味道,毫无疑问是从变质肉类上发出的,而且这种味道,这块肉应该腐烂很久了。
父亲做厨子,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从来不使用任何发霉变质的食材,那些坏掉的食材,全部都进了门口旺财的肚子里。
所以当这种腐臭的气息从厨房里传出的时候,我还是很疑惑的,心想可能是父亲的狐朋狗友老不给钱,所以父亲打算整治他们一番。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忽然想起父亲的教诲:作为厨师,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绝对不能上变质的食物给顾客。
好吧,作为一个大孝子,我认为我有必要去提醒一下父亲,避免他自己坏了规矩。
我大大方方的走进厨房,还特意发出了一点声音。
因为父亲烹饪的时候,总是非常的专注,小的时候我调皮,有一次年蹑手蹑脚的溜进厨房,从背后吓了父亲一跳。
父亲手一抖,切掉了一根小指,虽然那时候年纪小,父亲也没有怪罪我,说一根小指对于一个厨师来说没什么,但这也是我一辈子的愧疚。
所以,我发出声音,也是为了告诉父亲有人来了,避免他受到惊吓。
但是,父亲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与此同时,随着我离厨房越来越近,腐臭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郁,以至于有点上头,让人有一种窒息和眩晕感。
我轻轻的挑开厨房的帘子,却发现厨房里并没有人。
不对,是没有人站着。
在厨房的地板上,赫然有两个人影,一个是父亲,另一个身上盖着毯子,看不清楚是谁。
但是两个人都躺在地上,显然是出事了。
我马上过去查看父亲的情况,只见父亲口鼻紧闭,脸上还有黑紫之气。
作为厨子,有时候也要处理有毒的食材,对于食物中毒也要有研究,所以我判断父亲应该是中毒了。
我赶紧用水淘米,将淘米水给父亲服下,这也是眼下能找到的解毒之法了,先控制一下,再去找大夫。
眼看父亲的脸色有所缓解,我的心也放下了一点,马上端着淘米水去另外一个人那里,准备给他灌一点,因为他倒在那里,肯定也是中毒了。
我离他越近,腐烂的气味就越上头,脑子就越不听使唤,眩晕感就越强烈。
但是为了救他,我还是忍住了,走到了他的身边,猛地掀开了毯子。
呕~
我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当时的场景。
这个人浑身布满了黑色凝固的血液,躯干上大块大块的腐肉和缺失,一颗眼球耷拉到了嘴边,鼻子已经见骨了,一条小腿的肌肉完全缺失。
这还能算是一个人吗?这家伙,怕不是已经死了很久了。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脑海里出现了,难不成父亲是去盗墓了?
正当我在纠结的时候,这具尸体忽然抽动了一下,然后猛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