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道衍看到了几乎要晃瞎自己眼睛的朱寿。
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
心里想着这些,道衍整理了下思路,随后才开口道:“殿下,皇长孙有宿慧。贫僧修为不够,根本看不出他的命格。刚才,贫僧在看皇长孙时,只觉得光亮万千。殿下,大明得皇长孙一人,乃是万世之福啊!”
这一番话,听得朱棣眼皮直跳。
他一脸疑惑地看向道衍和尚。
“道衍,咱记得咱俩刚认识的时候,本王想让你拍拍马屁,你都从来没接过话茬。怎么到了寿儿这里,你就如此不矜持?”
听到朱棣这话,道衍摇头苦笑道:“殿下,你们不一样。”
朱棣不满道:“怎么不一样?他还是咱大侄子,咱还跟他比不了了?”
“殿下,这是真比不了。皇长孙这样的人,入道家则为天尊种子,进佛门,则可修成菩萨果位。他之宿慧,根本不是我等常人能够想象的。”
朱棣胸口一闷,一脸无奈的看向道衍。
扎心了啊,和尚!
“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咱去楼上找找父皇和大哥。”
而另一边,朱寿也并没有去忙别的事情。
反而,在告别朱棣和道衍和尚之后,他独自来到自己在大食堂的办公室,把房门紧闭,开始静静思索起来。
今日四叔的出现,让他隐隐察觉到了有些异样。
四叔说什么道衍和尚在应天府的时候交游广阔,朱寿肯定不会傻不拉几就信了。
他记得,在历史上,这道衍和尚可从来不是什么和善之人。
著名的相术奇人袁珙曾经给他算过一卦,得出“形如病虎,性必嗜杀”的断言。
当初道衍和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不怒反喜!
这说明,这家伙真的是傲气得很。
正因为如此,朱寿才越发觉得奇怪。
如果自家四叔只是普通的一个小军官的话,那说他认识道衍和尚,而且关系还如此亲密,根本就难以解释得通。
最重要的是,刚才他观察发现,四叔跟道衍和尚说话的时候,语气一直都很随意。
虽然看不出明显的上下尊卑关系,可是还是能够感受的出来。
在两个人的关系中,四叔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一个。
如此说来,那就让朱寿有些细思极恐了。
更让朱寿有些不解的是,他亲眼看到四叔带着道衍从楼上下来。
今日楼上的包厢,全部都分给了应天府中有头有脸的勋贵们。
四叔和道衍,都不是勋贵,他们为何会在楼上?
原本道衍拍那两件佛像的时候,朱寿还以为他是跟旁人结伴而来。
然而,没有想到,他居然一直都在跟四叔在楼上。
当然,这些东西,都只是让朱寿心中起疑,却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朱寿之所以会如此心烦意乱,主要的原因,就在于道衍的出现,以及刚才四叔怂恿道衍给自己算卦的语气反应了一个问题。
四叔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这件事情,是让朱寿最无法接受的。
自从他穿越而来的这六年来,他已经逐渐习惯了自己的这个身份。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亲戚出现在自己身边,朱寿也越来越享受这份温情。
从他穿越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他的那位前身,实际上是病重而亡,所以才便宜了自己。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
跟老爹和爷爷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朱寿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融入了这个家庭。
但是,四叔今天突然开口让道衍算卦,他到底在怀疑什么?
一时间,朱寿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道衍看出了什么,更不知道爷爷在怀疑什么。
情况不同,他自然也区分应对。
朱寿觉得,距离爷爷和老爹找自己开诚布公摊牌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在朱寿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
三楼。
老朱嘬了一口茶水,看着恭恭敬敬坐在自己旁边的朱棣。
“你平日不是总抱怨你那燕王府穷酸破落,怎的今日寿儿卖东西,你没买了几件去?”
朱棣听到老朱这话,不由得脸色一垮。
“爹,你就别调侃咱了。咱是他四叔,咱还能不知道他那花花肠子里肯定没藏啥好事?虽然不知道这么多宝贝,到底有啥奥秘。但是咱也知道,谁买这些东西,谁倒霉!”
闻言,朱标不由得瞪了朱棣一眼,道:“啥叫没藏啥好事?你说的,好像我儿子不是啥好人一样。”
“大哥,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刚才,道衍跟咱评价那小子,马屁是一阵一阵的拍。那么冷傲的一个和尚,见了咱大侄子以后,像是彻底不要脸了似的。”
老朱和朱标对视一眼,顿时就来了精神。
“哦?那黑衣和尚怎么说?”朱标连忙问道。
紧接着,朱棣将道衍和尚所说的话,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听完朱棣这话,即便是身为朱寿的父亲,朱标也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这黑衣和尚,对寿儿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朱棣点头道:“大哥,我跟道衍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对人如此推崇的。”
然而,旁边的老朱却皱着眉头,道:“咱怎么觉得,这和尚说话,有点不尽不实的?”
朱标兄弟二人愣了愣,随后问道:“爹,你察觉到了啥?”
老朱眉头紧锁,细细思索了一番。
随后,老朱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哼,这个和尚,跟咱在这里打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