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寿笑着站起身来,也没有和高守礼谦让,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来到公堂,就看到李茂此时已经等在了这里。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说的就是眼下的这个情况。
四目相对,隔空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李茂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朱寿,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居然还敢亲自过来。”
“我也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真的假不了,假的他也真不了!”
朱寿点了点头,一脸深以为然的说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看到这一幕,高守礼忍不住如坐针毡,十分头秃。
他早就知道今天这个案子不好判。
但也没有想到,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如此的剑拔弩张。
俗话说,想刀了一个人的心思是藏不住的。
这两个人本来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应天府风头最盛的两大纨绔。
一个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勋贵之后,胡作非为。
另外一个虽然不知道深浅,但是手握免死金牌,挥舞着钞票大肆败家。
总而言之,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眼看着两个人的脑袋几乎都要顶在一起了,高守礼连忙拍下惊堂木。
他咳嗽了一声,用自己最威严的声音开口道:“升堂!”
随着左右衙役齐齐低吼一声。
公堂之上,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
高守礼装模作样的看着李茂问道:“堂下何人?今日过堂,所为何事?”
李茂漫不经心的冲高守礼拱了拱手,然后说道:“大人,我乃韩国公之孙李茂。今日过堂,特来状告朱寿,偷窃我祖传秘技一事。”
高守礼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朱寿。
他问道:“朱寿,对李茂的状告,你有何话可说?”
朱寿冷笑一声,说道:“大人,红砖和水泥两样东西都是我亲自研发的,知道这两样东西配方的人,也都是我的亲近之人。这位公子说,这是他们祖上流传下来的东西,那我就有些好奇了,难道他们的祖宗能够穿越过去未来,是那些跟我称兄道弟的人之一?”
听到这话,高守礼和李茂都是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随后,李茂才想明白朱寿话语中的意思。
这分明就是说,他跟自己的祖宗称兄道弟!
那岂不是,说按辈分自己也该叫朱寿一声祖宗?
顿时,李茂就勃然大怒。
他纨绔性子上来,指着朱寿破口大骂道:“朱寿,不要以为旁人能够护着你,我就不能将你如何!你信不信本公子让你今天走不出这个大门?”
朱寿翻了翻眼皮,脸色波澜不惊的说道:“我不信!”
顿了顿,他又冷笑一声说道:“我记得,上次也是在这个地方有人跟我说了同样的话。但是,那个人的结局,你知道吗?”
听到朱寿这话,李茂明显一愣。
反倒是高守礼,脸上流露出后怕之色。
李茂知不知道,高守礼不知道。
但是,他自己可是太清楚了。
上次就是在这个地方,朱寿当着他的面拔刀剁了一个人,那血溅了三尺多高。
到现在想起来,高守礼都是心有余悸。
恐怕,这件事情他到死都忘不了了。
听到朱寿提起这件事,高守礼吓的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他连忙说道:“好了好了,你们过来是为了让本官还你们一个公道的,平白做这些口舌之争又有什么意义?”
说完,高守礼扭头看向李茂,沉声问道:“李茂,你既然说是朱寿偷窃了你家的祖传秘技,可有证据?”
李茂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有,我带来一个证人。”
听到李茂这话,朱寿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大明朝的律法跟后世其实在很多地方都是大差不差,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则,那就是无罪推定。
在这个时代,都讲究一个人之初,性本善。
不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来到公堂,首先都得认定他没有罪。
至于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犯事,那得审理过才知道。
在后世的那些影视作品之中,动不动就刑讯逼供的情况,其实根本不存在。
至少,除了锦衣卫,普通的衙门,没有人敢这么干。
要知道,老朱是一个出了名的爱民如子的皇帝。
官员贪污六十两银子,老朱都会把他们扒了皮。
如果敢制造冤假错案,那恐怕就不是扒皮砍头这么简单了。
显然李茂也深知这一点。
高守礼听到李茂这么说,连忙说道:“既然有证人,那就赶紧传证人过堂。”
很快,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羊皮袄的老头一脸畏惧的走的进来。
进来之后,他二话不说先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给高守礼磕了三个头。
高守礼问道:“堂下何人?”
那老头身子明显一个哆嗦,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人,草民名叫张阿四,今年六十五岁,一直都在定远放牛。”
高守礼点了点头,问道:“李公子说,你能够证明那红砖水泥是李家的祖传之物,此事是真是假?”
张阿四连忙说道:“大人,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我只是知道,李公子的祖宅确实是红砖和水泥制成的。”
高守礼忍不住挑了挑眉头,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那张阿四连忙说道:“一个月前,小人在定远放牛。那天,小人带着的是一头刚生出来没多久的牛犊子。大人您应该也知道,初生的牛犊,很难管教。草民一个疏忽,那牛犊就冲到了李公子祖宅的院墙之外,一头将院墙撞倒。”
“然后,小人就发现,那宅院的墙壁分明就是用水泥和红砖垒就的。只是外面铺了一层厚厚的黄泥,所以之前一直都没人发现。”
张阿四话音刚刚落下,衙门外面围观的百姓就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叹之声。
很显然现在的形势,对朱寿极为不利。
但是,朱寿却一直都在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