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就到!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有内侍进来通报,说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到了。
蒋瓛快步走了进来,直接跪在了地上。
“万岁爷,锦衣卫在定远探查了很久,并没有收到更多的关于李家枉法的罪证。”
眼见着老朱的脸色阴沉下来,蒋瓛连忙继续开口。
“不过,凤阳中都留守司回报,韩国公府上有人携韩国公的手令,调长淮卫军士去定远整整六天。”
闻言,即便是老朱,脸上都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之色。
中都留守司,乃是驻扎在他龙兴之地的军队,平日主要的任务就是替老朱家守护皇陵。
但毕竟是一支正经的军队,日日操练也是必不可缺的。
李善长是文官,而且已经告老。
就算是有些目无尊上,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以私人手令征调军队,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老朱忍不住问道:“他调长淮卫做什么?”
蒋瓛面露古怪,说道:“这件事情,本是信国公发现的。发现之后,信国公立马便将长淮卫的所有军官控制,并且派人往应天府传信,此时信件应当还在路上。”
“听闻锦衣卫在调查李家,信国公便传信给锦衣卫。属下派人去长淮卫查证,然后发现,韩国公调取军队,乃是为了给他在定远的祖宅修房!”
听到蒋瓛这话,旁边的朱标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一开始,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李善长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是现在听了蒋瓛的解释,朱标明白了。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李善长的命令。
说到底,还是李茂假传李善长的命令,犯了大错。
尽管刚才还恨李家陷害朱寿,朱标刚刚杀气腾腾说要杀几个人警告李家。
但现在听到这件事情之后,朱标忍不住心有戚戚。
这一刻,他居然觉得李善长有点可怜。
蒋瓛离开后,朱标欲言又止。
见老朱脸色似乎平静,但一双眸子之中,满是杀意。
朱标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爹,此事……”
老朱冷哼一声,问道:“你想为李家求情?”
“此事并非是韩国公亲自下令,甚至他此时极有可能依旧不知情。若是以此来定李家的罪,有些不合适。”
老朱冷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李善长年老昏聩,连自己的子孙都无法约束,这就是他的取死之道。咱不说别的,李茂若非借助李善长的名义,凭什么能够调动长淮卫?可是,便是李善长自己,他能调动长淮卫吗?”
朱标愣了愣,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中都留守司镇守凤阳,在以前从临濠府出来的那些开国功臣眼中,其实这就是一支镇守皇陵的军队。
毕竟,凤阳地处大明心腹之地,哪里用得着专门弄一支军队?
说白了,性质就跟后世的仪仗队差不多的性质。
过往这些年,偶尔有老臣告老还乡,回到老家需要帮忙的时候,也会请中都留守司派人帮忙。
什么翻新宅子、播种秋收之类的,都不是没有干过。
只要走正经程序报备,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一次,李茂因为做的事情根本见不得光,所以根本就没有敢走程序。
而是只用一道李善长的手令,就将军队调走。
那这件事情,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私自调用军队,这是谋反的大罪!
所有人都知道,中都留守司的军队,根本不是用来打仗的。
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是真的想要造反,也不会脑子抽抽跑到老朱的老家去搞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这完全就是一个误会。
但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那又如何?
只有一点,老朱想要杀李善长。
那么,这就是李家双手送上的把柄,那谁还能说什么?
在朝堂混,可以尸位素餐,可以打哈哈混日子,甚至可以做奸臣做佞臣。
但是,唯有一点,那就是不能不带脑子。
李家自己作死,这一次,谁都救不了他们!
眼见着老朱神态无比坚决,朱标也忍不住一叹。
他知道,这一次,怕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时间就在这不知不觉中溜走。
一夜无话,但这一夜,应天府并不平静。
李善长一家,自信满满,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甚至,在被李善长训斥过之后,就连李祺都没有将这件事情当做什么大事。
一些跟李家走得近的朝臣言官,则一个个摩拳擦掌,打算在朝会上做李家的马前卒。
还有一些知道更隐秘信息之人,则都是冷眼旁观。
事情发展到眼下这个地步,原本处在漩涡中心的朱寿,反而不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朱寿,只不过是他们用来转移视线的一枚棋子,几乎没有人将他放在心上。
眨眼之间,天光放亮。
驸马府中,李祺一家正在用早膳。
李茂不时抬头,偷偷看着李祺,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昨天夜里,李祺暴怒之下,对他下了禁足令。
然而,这还没过去几个时辰呢,他就亲自跑过去叫自己吃饭。
李茂虽然不太聪明,可是还是能够从自家老爹那黑如锅底的脸色之中看出来,他肯定是被祖父给训斥过了!
显然,祖父李善长,还是赞同自己要做的事情的。
一想到自己胜过了亲爹一回,李茂就忍不住的得瑟。
吃完饭,看了看天色,李茂站起身来。
“我要去衙门了。”
李祺的脸色极为难看,他勉强说了一句:“到了公堂,切忌小心,须知祸从口出,不要胡乱说那些有的没的。”
李茂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事情不用教我。”
眼看着李茂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李祺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临安公主在一旁笑道:“茂儿难得做一件事情,却看你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祺摇了摇头,道:“昨天夜里,我一直辗转反侧,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睡不好自然精神不好,不用多想了。”
临安公主随意摆了摆手,也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