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贾芹所想,平儿看到王熙凤在观前毫不留情对小道士出手,不免有些心惊和一些不齿。
换做此前,肯定不会如此,多半还会替王熙凤开解,只觉得小道士不该莽撞的。
可随着对贾芹越来越重视,心态一再变化的平儿,眼下再看到这样的一幕,心里自然改观不少。
而贾芹并不知道,平儿早就看到他了,在荣国府门口就看到了,那时见贾芹和贾宝玉两人骑着马在前头走着,平儿颇为惊喜。
又见自己看中的郎君,和贾府上下皆看重的宝二爷,似乎也没差多少,心里还有些说不明的骄傲和开心。
至清虚观前,平儿见贾芹往人群中四处张望,便知他在寻找自己的身影,顿感甜意。
若非周围都是人,平儿恨不得立马呼唤一声,让贾芹看到自己。
又担忧他看不到自己,心里着急,便想着,等会趁得空出来见他。
贾母安抚了小道士一番后,继续往观中去,平儿无奈,只得先远远地眺望一眼贾芹,随后跟着众人一同簇拥着贾母等众人入观内去。
也正是平儿这一眺望,让贾芹心有灵犀一般,瞬间发现了她的身影,一时目光直盯着她看。
“芹兄弟。”
突听得有人叫自己,贾芹这才回过神来,只见贾芸领着一个人,来到了他身边。
贾芹急忙拱手:“芸二哥。”
又看着他身边的人问:“这位是?”
贾芸笑着介绍说是六房里的贾萍,贾芹听了,客气和贾萍相认,大家都是草字辈,又是同龄人,说话间也显得轻松。
待说了一会后,贾母等女眷已经进去了,贾芸便拉着贾芹进去,他们这些本家子侄,虽能进,但也只能到二门外候着。
除非是贾珍、贾蓉、贾宝玉这样的嫡支老少爷们,方可随意进出。
找了一个阴凉之处,贾芸询问:
“芹哥儿,叫你帮忙做的事情,可有做好?”
贾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情,急忙点头:
“自然,我亲手交到小红姑娘手上的,她得了后,很是开心。”
贾芸听得也很开心,倒是贾芹想着他二人的事情恐怕没这么容易,便提醒道:
“芸二哥,小红姑娘毕竟在琏二嫂子面前当差,可得万分小心才是。”
话又不能说得太直白了,免得成了打击别人,只能隐晦提醒。
贾芸一时也没听出来,只道:“是啊,琏二婶子面前当差可不容易。”
正说着,贾珍来到了众人面前,问了一句:“贾蓉呢?”
贾芹和贾芸急忙停止说话,来到了众人中间,等待吩咐。
贾珍毕竟还顶着一个贾家族长的名头,众人见到他,倒也没人敢违逆。
过了一会,只见贾蓉从后方出来,快步来到贾珍面前,讪笑着:
“老爷叫我?”
贾珍先瞥了贾芹等人一眼,随后满脸阴沉地看着贾蓉:
“混账东西,老爷我都没嫌热,你倒是先乘凉去了?”
说着,命一小厮啐他。
小厮只得听命,啐了贾蓉一脸唾沫星子,又质疑:
“爷还不怕热,哥儿先乘凉去了?”
贾蓉低着头,垂着手,一句话也不敢回。
贾芸等人见状,皆是有些畏惧,唯有贾芹心如明镜,贾珍这是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拿儿子来立威呢,心里颇为不齿。
又听贾珍呵斥道:
“还站在这做什么?还不快骑了马跑回家去,告诉你老娘媳妇去,老太太同姑娘们都来了,叫她们快些来伺候!”
说完,瞥眼看着贾芹等人,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待他离开后,贾蓉骂骂咧咧,又是抱怨,又是呵斥小厮,没一会也走了。
贾芹见状,只觉得他父子两个都是奇葩,也不再关注,和贾芸、贾萍他们说着闲话。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突见贾珍满脸不屑地来传话:
“贾芹,老太太要见你,还不快随我来。”
一听贾母要见自己,贾芹内心倒不由跳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安稳平静,以平常心面对。
心想着,八成是贾宝玉在贾母跟前说了什么话,不然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旁支小辈去里面见人的道理。
跟着贾珍来到一钟楼上,又听贾珍不齿提醒:
“进去见老太太可得端着点,别丢了人,大家都在里头,少不得笑话。”
贾芹只是淡淡回了一句,贾珍见状,颇为不满,轻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言,径直领着他进去。
“老太太,贾芹来了。”
只见一屋子的女眷,众人有坐有站,听到贾珍提醒,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作为当事人,贾芹内心不免一阵跳动,不过还算镇定,微微低头,目不斜视地来到最前方,恭敬给贾母行礼:
“族侄曾孙贾芹拜见老太太,您老千秋万安!”
众人见贾芹果真如贾宝玉所言,虽衣着不显,气质却飘逸雅致,出尘脱俗,就如一个在俗世间历练的方外高人。
尤其是众多年轻小姐,一双双妙目杏眼,皆在贾芹身上探视,好奇地打量着他。
贾母亦是如此,刚听贾宝玉几次推荐见见贾芹,被他说烦了的贾母无奈,只得召见贾芹。
这时见贾芹果真如此,面露慈笑:
“好孩子,快些平礼,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的礼节。”
说着,一边看贾芹,一边拉起了家常,如询问贾芹母亲身体如何之类的话。
贾芹则是有一说一,不敢夸大也不敢过分谦虚,只说实话。
“…前头听闻,替你宝二叔,琏二婶子忙来忙去,几乎就没停歇过,真是难为你了,又是家庙的总管,定少不得替他们两个在寺庙里祈福烧香。”
“老身也没什么好赏你的,就赏你几两银子,就当是替他们两个添些香火香油钱罢了。”
这时听到贾母这样的话,贾芹不敢托大,急忙拜谢:
“多谢老太太,这些都是族侄曾孙应该做的,当不起您的赏赐。”
贾母却笑呵呵地说道:“收下罢,不然,老身倒是不安了。”
贾芹只得应承,随即识趣告退。
贾宝玉本想和他出去说话,却被贾母给按住了:
“不准出去胡闹,这楼里才凉快,众姐妹都在这说话,你一人出去算什么?”
这话一出,贾宝玉颇为无奈,只得坐在这里,听着贾母和清虚观的张道士闲聊。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林黛玉和薛宝钗等人刚见过贾芹后,皆感贾芹不同,便免不得好奇打听贾芹的来历,也稀奇于贾家小辈里,竟不知不觉出了这样一个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