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芹回到大殿时,见李衙内昏死在地上,也没人管,颇为惊疑,便询问安良庭:
“安将军,这是怎么了?”
安良庭则冷笑一声:
“周八裨恼羞成怒,估计是想着将李衙内直接杀了,也好洗脱他的罪责。”
贾芹听了,跟着冷笑:
“呵呵…周八裨他不会以为,到了这种地步,杀了李衙内就会没事?”
不论是滥用职权,还是劫狱杀人,以及颠倒黑白,贾芹觉得,只要没人死保周八裨,周八裨最少都得被罢官。
就在这时,一旁的傅试说话了:
“贾芹,看不出来,你还真是胆大,竟然敢对府尹大人下手?”
贾芹看了看他,谦虚道:
“傅通判言重,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安将军在,和我无关的。”
傅试听了,也觉得是这样,不然以贾芹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扳得倒周八裨?
旋即便和安良庭客气了几句,安良庭对傅试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淡淡回了几句。
傅试自讨没趣,只得先告辞。
贾芹见众人散场,便邀请安良庭去后方说话。
安良庭没有拒绝,先安排人,将李衙内、陈师爷等人押下去,随后才跟着贾芹来到拂清院里说话。
“贾公子,大恩不言谢,在下谨以此茶敬你!”
落座没一会,安良庭便举着茶杯敬贾芹。
最开始,安良庭对贾芹颇为不屑,只当他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可后来,经过一番接触,安良庭对贾芹的看法一变再变。
到此时,已经是满心的敬佩和感激,甚至是敬畏。
其间当得知贾芹利用他来牵制周八裨时,他是愤怒的,可后来贾芹的一番解析,让他明白了,想要给自己儿子报仇,严惩李衙内,那么,周八裨必然要扳倒。
后来,又知道贾芹虽然是利用他,但也是合作,更让他意外的是,贾芹虽只是一介白身,却能清晰洞悉朝堂上的风气。
竟然能仅凭一些消息状况,就能推断出风向变化,实在是令他惊讶的同时,也颇为佩服。
若换做他自己,肯定是想不到这么多的。
再后来,贾芹竟然将傅试、范浦和都请来了,让他终于明白,贾芹的底气在哪里了。
也是至此,让他明白,贾芹不仅足智多谋,还能请来一些,他见都见不到的人物。
而且,针对周八裨谋划,可以说是完全在掌控之中,看到周八裨从一开始气势汹汹,到最后恼羞成怒,拂袖而去,安良庭别提多畅快了!
随着周八裨垮台,等待李衙内的,自然只有被砍头的份了。
如此,他儿子的仇,也算是彻底得报!
正是因为以上的种种,让安良庭对贾芹既是感激又是敬重。
而贾芹见他如此,也举起茶杯,回敬:
“安将军客气,这次能够扳倒周八裨,安将军你才是最为关键之人,若非安将军你,后来的所有事情几乎都不可能出现。”
“说起来,应该先恭喜安将军,令郎的大仇终于得报。”
这话一出,安良庭心中颇为激动,眼眶通红,垂首默哀。
贾芹见状,叹息一声,再不多说。
片刻后,安良庭回过神来,盯着贾芹看,眼中闪着复杂神色。
贾芹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内心微动,猜到了他的一点想法,缓缓说道:
“安将军,害死令郎的真正凶手已经报应,看在我的面上,安将军可否彻底放下这段恩怨了?”
看到安良庭如此神色,贾芹便明白,安良庭其实还未完全放下心中的仇怨,因为还有一个仇家,那就是贾家。
如果不是王熙凤仗贾家之势,请来京畿道节度使云光对安良庭施压,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故而,贾芹明白,在安良庭心里,对贾家的仇恨并不低。
“安将军,说起来,如果净虚不去找我们家那位少奶奶,也会去找其他的权贵帮忙。”
“如今净虚和李衙内两个主要凶犯都已伏法,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这件事情,到此就打住,如何?”
眼看着安良庭脸色阴晴不定,贾芹只得再次劝说。
安良庭听了,当即回应:
“多谢贾公子提点,这件事情,已经成了我心中的一个执念,至今日,可算是彻底了结,再无念想!”
说着,朝着贾芹拱手。
贾芹见状,立马回礼,同时心里也长松一口气。
如果安良庭还想报复贾家,贾芹也无法,只能想办法劝他。
而贾芹不知,安良庭之所以放下执念,不再找贾家报仇,最主要就是因为贾芹。
扳倒周八裨的整个事件,安良庭几乎是全程参与。
贾芹以一介白身,最终将周八裨这个三品府尹扳倒在地,令他震惊、钦佩甚至是敬畏。
如果他还想报复贾家,有贾芹这样厉害的人在,他最后恐怕连怎么垮台的都不知。
而且不仅打消了报复贾家的念头,安良庭突然还想向贾芹靠拢。
他也看明白了,贾芹足智多谋,而且能够洞察人心,更能请出范浦和这样的朝中大官。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与这样的人为敌?何不直接向他靠拢,说不得还能乘风而起呢?
想到这里,安良庭对贾芹更为敬重了:
“公子,说起来,若非是您,我安良庭,如何能与周八裨匹敌?”
“若不是您,我儿子的仇,恐怕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报。”
“今日之事,皆因公子之恩德,此后您就是安某的大恩人,您此后有什么吩咐,不论是上刀山下火海,安某也绝不推辞!”
贾芹刚还想着,安良庭放下了报复贾家的念头,可算是长松一口气了。
没想到,安良庭却说出来这样的话来,贾芹一时愣住,愕然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才回应:
“安将军,何出此言,今日之事,一切都是安将军你自己的功劳,在下不过是起到了一点点推手之功罢了。”
安良庭却正色接话:
“安某觉得,若不是公子您的推手,仅靠安某一人,绝不可能完成如此壮举。”
“若是最开始,安某确实还有点作用,可后来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是公子您一手谋划出来的。”
“尤其是刚刚在外头发生的一幕,换做是安某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
“安某人曾在儿子的坟前说过,若谁能替我儿报仇,就是我安家的最大的恩人。”
“如今,公子您替安某做到了,安某觉得,您就是我们安家的恩人,还望恩人受安某人一拜!”
说着,就要拜贾芹。
贾芹哪里敢受,急忙搀住,心里则十分不明白,为何安良庭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