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芳跟着贾芹出了禅房后,便来到了水月庵的后方,小厮义东早已在此等候,同时在他身边还有一辆马车。
贾芹朝着傅秋芳作揖道:
“姑娘,这是在下替你准备的马车,你赶紧坐马车回家,此后不要再来这水月庵里上香了。”
傅秋芳听着他温声细语,内心只觉得如暖风拂过一般,十分舒畅和安宁,一扫刚刚的绝望和悲凉。
刚刚在那禅房里,她都已经做好自尽的准备了,没想到,贾芹就如从天而降的神仙一般,将她从泥坑中救了出来。
让她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仔细地看了贾芹一眼后,傅秋芳轻轻福礼:
“奴家多谢公子搭救,大恩大德,奴家不敢忘怀,还望公子告知奴家名号,待来日,定报公子恩德。”
贾芹并不想牵扯太多,他出手搭救,完全是出于道义,以及为了他自己的能够安生的苟下去。
因此微微一笑:
“姑娘不必介怀,我搭救姑娘完全是因为净虚和那李衙内的所做所为,实在是伤天害理之举,我既然知道,就不会让他们得逞,自不用姑娘回报我什么。”
听了这番话,傅秋芳更为感触了,凝视了贾芹一眼,看到他那清澈透亮的星目,芳心一阵悸动。
一时竟愣神了,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俏脸微红,低垂头首,再次福礼:
“虽公子不记回报,可奴家却要报恩,若奴家明知公子对我有恩,却不报答,那便是不知好歹的小人。”
说着,抬眼看着贾芹,面露几分央求:
“故而,还请公子说出名号和来历,他日奴家也好报答公子之恩德。”
贾芹见她都如此说了,只好报上姓名:
“在下贾芹,不过是小门小户的人。”
傅秋芳闻言一怔,旋即面露几分笑容,询问:
“公子可是荣国府贾家的人?”
贾芹也没想到,她一听自己姓贾,就猜到荣国府来了。
转念一想,便也不觉得奇怪,毕竟铁槛寺和水月庵,都是荣国府的家庙,她能联想到荣国府,也就不奇怪了。
便欣然一笑:
“姑娘还真是慧眼如炬,在下确实是荣国府贾家的,只是和荣国府沾边而已,乃贾家旁支三房出身,算不得正经荣国府的人。”
傅秋芳仔细记下,微微颔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贾芹却催促道:
“姑娘,快些上马车吧,迟则生变,姑娘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听他说得急迫,傅秋芳内心倏然一紧,倒不是担心被李衙内追上,而是因为她知道,此番离开后,恐怕再难见到贾芹了。
一时心中竟有些不舍,可也知道贾芹说得有理,迟则有变,只得上马车。
突想到什么,又朝贾芹说道:
“贾公子,我还有一丫鬟在庵中,烦请公子让她回府去。”
贾芹听后笑道:
“姑娘别急,她已经在大路上等你了。”
说完,让傅秋芳坐稳,和义东一起驾着马车,往大路上赶去。
傅秋芳听他说得真切,虽不明白,他是怎知冬儿的去向,可转念一想,自己都是他搭救出来的,知道冬儿的去向,也就不足为怪了。
不一会,果见冬儿在路口着急地等待着,见一辆马车驶来,满脸惊喜。
傅秋芳也看到了她,急忙招手:“冬儿!”
冬儿见是自家小姐,欣喜若狂,急忙来到马车前,哽咽着说道:
“小姐,你没事太好了,我刚找不到你,吓死了。”
傅秋芳颇为感触,只觉得自己真是虎口逃生,若非贾芹突然出现,她恐怕真的要以死明志了。
安抚了冬儿一番后,又看向了贾芹:
“多谢贾公子搭救我们主仆二人,冬儿,快谢过贾公子。”
冬儿毫不迟疑地给贾芹行大礼:
“冬儿多谢贾公子搭救……”
这时贾芹已经下了马车,见冬儿要给自己行大礼,不得已只得搀住,又立马松开,摆手:
“不必客气,你们快些走吧,此后千万别再来这里了。”
傅秋芳听了,心中一阵不舍,紧紧凝望着贾芹,内心跳动得愈发厉害了。
贾芹则让冬儿上马车,又吩咐义东送二人回府,定要送到府上才能回来。
义东自然不敢违逆,恭敬应承。
“贾公子,多谢!”
随着马车缓缓移动,傅秋芳美眸闪烁,盯着贾芹,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
话中带着些许复杂的意味,贾芹并未听出来,他只当傅秋芳是谢意,没有多想,很是自然地挥手。
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帘中后,贾芹转身,往水月庵而去。
眼中恢复了冷然和漠然之色,净虚和李衙内两人敢做出这样丧尽天良,伤天害理,天理难容的事情来,贾芹觉得,他们就应该受到严惩。
既然二人心里如此龌龊,那就让二人体会一把,被他们自己想法害了下场。
所以,贾芹准备回去,对他们两个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们两个出一次大丑,也算是对他们所作所为的严惩。
可就在他刚返回水月庵中时,就看到净虚和无尺,以及李衙内在廊上站着,似乎就等着他出现了。
贾芹见状,眼中瞳孔霎时一阵缩小,内心轻跳,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败露了。
表面上强装镇定,淡然打招呼:
“二位大师,这是在等谁呢?”
净虚冷冷回应:
“自然是在等小芹四爷你了!”
贾芹面露几分无辜:
“净虚大师,你这话我就不懂了,为何要等我?”
话音刚落,就听李衙内很是不满地说道:
“臭小子,就你还敢坏本衙内的好事?!”
“来人啊,将这小子捆起来!”
话音刚落,四周便出现不少家丁打手,拿着棍子绳子,准备将贾芹捆起来。
贾芹内心大跳,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反问一句:
“这位衙内,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何时坏你好事了?”
话才说完,无尺便冷哼:
“哼!贾芹,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别以为你所作所为没人知晓!”
“老衲早就派人盯着你了,有人亲眼看到,是你将李衙内看中的女子放走的!”
贾芹闻言,直盯着无尺看,只见他满脸讥讽之色,像是在看笑话一般望着自己,贾芹内心反倒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早就猜到,无尺和净虚两人,赔给自己一千多两的银子,绝不会轻易罢休,定会对他行报复之举。
因此,贾芹一直在等着他们的反应。
这时见他们将李衙内请来对付自己,贾芹最初还有些惊慌,可明白这是无尺和净虚对他的报复举措后,他反而越发镇定了。
毕竟,未知的情况,才是最让人不安和畏惧的。
一旦事情显露出来,露出了真面目,内心反而没有那么畏惧了,再难的局势,终究也有应对的办法。
沉默须臾,贾芹眼看着一些李衙内带来的家丁打手,就要上前来捆自己了,立即大喝一声: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