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直接问的林月皎看见了‘月神’没有退也没有进的样子，笑了一下，决定多聊一会
“我是来问你，那天为什么跟我说先不要杀你。”
‘月神’歪着脑袋，处理着林月皎询问的问题，阴影中的身体走到了月光之下，柔色的月光打在没有被斗篷遮挡着的身体上。
“因为..我不该..存在。”
‘月神’失去骨节的手指抬起指着自己的脖子处的脸，脖子上的脸出现了疑惑的表情，不明白林月皎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们..很多人...幸存下来的...帮助..许愿，我们想...做完。”
我们？
林月皎看着‘月神’身上看得见的脸面，明白了们是指那群脸，可是她们也还活着？
“她们，还活着？”
‘月神’僵直的脑袋摇了摇，又迟疑的点了几下。
这是什么意思？
“还..存在。”
还存在？只剩个寄存的躯壳了？林月皎不解的看着那张明显控制整个身体的脸。
“就是..还存在。”
脸看林月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似乎有些着急，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给林月皎解释她们现在的状态，是存在什么样的。
林月皎头脑风暴了一下，试探性的猜测。
“你们，是所有人都被收在了这个身体里吗？”
觉得没有表达清楚，又接上了一句。
“就是，灵魂已经不多了，所以只是存在。”
‘月神’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保持着刚刚有些着急的样子，林月皎紧皱眉头，思索着是不是自己说的太难了，她没有办法理解。
“她们..已经死了，但是还活着。”
“你们都在这个身体里，身体是谁的？”
林月皎看着主体上的脸的情绪以慢速的被拨动到了一个愤怒的表情，因为面部活动太多，牵动着整个主体的脖子上的肌肉跟着抽动。
脸感受到了因为肌肉抽动，而导致上半部分主体如同睡着的面容开始有些青紫了，才慢慢的收敛了表情的抽动。
“是..徐敏的。”
徐敏？那是谁？
“嫁给..畜生..那个的”
“庆王吗？”
‘月神’的身体整个动了一下，给林月皎点了点脑袋，但双眼紧闭没有任何表情，刚刚浮上的青紫还没褪下去，像是要诈尸了一样。
“你们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林月皎的手在虚空中比划了一下，示意脸她们现在的状态，脸的表情有些急躁，不知道怎么给林月皎诉说，扯着身上其他的脸似乎也醒了。
嗯，更像诈尸了。
连忙摆手让她们停下来“我猜，我说，你们回答。”
脸呆了一会才回答“…好”
让她想想，先从哪里开始呢。
“你们是被庆王妃救下的？”
脸这次的反应很快，似乎是对庆王这两个字恨之入骨，尖声大叫“不是..庆王妃！是，徐敏！”
林月皎瞬间妥协，没有捂住自己被叫的有些耳鸣的耳朵，举起了双手再次询问。
“好好好，你们是被徐敏救下的？”
“对。”
“她用自己的身体收纳你们的灵魂？”
“嗯。”
“她先被关起来的吗？”
“不是。”
嘶，那这个时间线，林月皎皱着的眉头又拧紧了一些，不知道从何猜起。‘月神’又开口说了几乎颠三倒四的话。
“她..嫁来的..时候..来不及...已经..跑”
“被..直接..阵..放进了。”
听着话语，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林月皎耐心的听着‘月神’叙述，在脑中拼凑细节。
徐敏嫁来的时候不知道这件事情，然后新婚之夜才发现来不及了，跑的时候被抓，直接被投放进了成型的阵中？
“她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被嫁了进来然后听到了你们的声音，准备逃跑被抓到，放进了已经布好的阵里？”
林月皎说完就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已经成型了的阵法怎么可能还有人讲话。
果不其然‘月神’在反应了一会后，摇了摇脑袋。
“不是..阵还没好。”
哦，也就是说前面的都对着呗。
“她是想帮我们也跑”
林月皎听到一道不太一样的女音，吓得一个机灵，视线连忙扫过去寻找声源，看见了徐敏身体腰部中间破烂的洞口中漏出的那张脸的嘴张开了口。
说话比脖子上的嘴利索多了，不，应该说，是完全不看面前人就会以为自己在与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在对话。
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腰部的脸只有嘴非常的清晰，剩下的几乎快要看不清。
看不到林月皎的脸，也听不见反馈以为林月皎是在疑惑，又再次开口说话。
“不要疑惑，她帮忙控制着整个身体，反应会慢一些。”
“你怎么..也清醒了。”
脖子上的脸似乎有些惊喜，小心翼翼的想要去看腰上的脸，像是想要和她拥抱的样子，却被腰上的脸破口大骂。
“挤死老娘了！不要弯腰！”
“..哦”
林月皎摸了一下鼻子，偏头捂住嘴无声的笑着，整个人都在抖动，看着身体在控制之下又直起了身子。
可以，符合她之前想的那个样子。
几乎看不清其他的四官，林月皎却能看见来自腰部那张嘴的无语，自己形象已经被戳穿的嘴似乎已经摆烂了，给林月皎讲着林月皎刚刚和王灵在那里打了半天哑谜想知道的东西。
“徐敏傻，她们几个也都不聪明，明明不熟，自己活着不就好了，非要都救下来，结果都成了这个鬼样子。”
“我们之中只有徐敏的人是完整的，徐敏把我们都收进了身体里，阻止了我们一些人的消亡。”
“但是，徐敏的身体是有极限的，徐敏把自己整个人的灵魂挤得陷入沉睡，才救下了一些伤的重的，就是我们。”
林月皎收敛起来笑容，在嘴的吐槽中，明白了最开始她是想要表达什么，嘴还在自说自话什么，像是徐敏的嘴复制粘贴了一份在腰上一般。
“那个最开始和你对话的傻子是，王灵，我是金玉，谢谢你为我们收尸。”
被点到的王灵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一脸僵硬的在脖子上待着，林月皎思索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自己收敛的碎骨中的那两具。
“你们是我最初拼凑好的那两具尸骨吗？”
金玉的状态明显更好一点，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只剩了一张嘴所以比较好。
“是的，谢谢您。”
林月皎急迫的想要知道，如果她们还活着，自己是否可以再花点力气把她们的尸骨拼凑起来把她们放回来。
“那其他人呢？徐敏不是救下了其他人吗？”
金玉沉默了一下，才继续开口。
“徐敏穿的应该还是那件她绣了许久的嫁衣吧？”
“嗯”
“您看到那些破洞之中露出的脸了吗，没有一个清晰的，他们快成了没有意识的灵体了。”
在金玉的话语之下，林月皎看见了本来昨天还有些能看清五官的脸，今天已经如同被人打磨一般快要模糊不清了。
“徐敏保不住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不是您及时破坏了那个阵法，我们也将于其中逝去。”
林月皎想到自己手中拿着的那个瓶子，沉默了。
“您不必自责，就算全部拿走，也没有办法救下她们。”
“在被凝练的时候，灵魂被练得失去了太多，没有办法保持和王灵一样的状态，处于一个只要主体一死，大家都会消散的状态。”
“所以您还没告诉我们，您来做什么？”
林月皎垂下眼帘不知道从何说起，手在腕上磨蹭了两下。
“我们还是那句话，请先不要杀了我们。”
“我们想要再救一些女子。”
金玉的话停顿了一下，那个放在每个怀孕夫妻房中的劣质娃娃，被杀死的李大根，巷子中浓厚的血腥味刺激着林月皎的神经。
“靠那个娃娃吗？”
金玉只有一张嘴无法观察她的表情，但是王灵的表情就好观察多了，在王灵缓慢的表情变化中，林月皎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个娃娃是怎么发到她们手中的？”
金玉叹了一口气，一张嘴张合了两下，问了一个并不相关的问题。
“您身边有钟家的最后一个将军，对吗？”
林月皎不意外钟思被注意到，别说今天早上带着钟思来到这里过，就是钟思下午那个恢复自己身形的状态自己染上一些气息也是正常的，何况这里还是钟家的后街。
“这那他一定告诉过您，这里有一个转换阵，有可能没有被抹去。”
看不见林月皎点头的金玉自顾自的说着。
“转换阵通着他当年守着的都城最近的一个寺庙，您可以将我们的名字告诉他，或许这位小将军还记得我们。”
林月皎不确定钟思是什么反应，没有说话。
“女人从那里求得的娃娃，我们有了供奉自然也能支撑着徐敏的身体到现在。”
“我们是接了任务的。”
林月皎转身准备离去，没有回头的身子给还在原地的‘月神’留下一句话离开了。
她还是要把事情告诉钟思，确定能否让这样的个体成为鬼修，她不是这里的人，她不能有太大的把握，不能给她们希望又让她们在希望中死去。
“她..又离开了..”
王灵的眼睛看着林月皎离去的背影，和金玉说话。
“她或许还有别的方法，但是她犹豫了。”
“她还会来的，带着那个将军一起。”
“方法..别的？”
金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待在徐敏的腰部，像是再度陷入了沉睡之中。
回到客栈中的林月皎推开自己的房门，入眼就是坐在自己凳子上擦拭着刀身的钟思。
“师姐。”
不意外自己会被钟思发现的林月皎走进了房间，给房间布上了结界，靠近桌前，钟思放下手中擦拭刀身的帕子，给林月皎递上了一杯茶水。
看着少年体型的钟思眉目间的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情绪，林月皎即使知道这或许是真正的钟思，心中还是有些复杂。
钟思没有询问林月皎去了哪里，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林月皎开口，擦拭着自己的刀身。
“你记得，徐敏，金玉，王灵这三个名字吗？”
钟思皱起眉头，抬起带着锋利的眸子看向林月皎的眼睛，咬了一下唇上的死皮。
“徐敏是都城同为守城将领徐家的女儿。”
林月皎心道果然，金玉能说出，大概身份也很特殊，钟思的话语有些吞吐，突然金玉在自己的身份在自己口中有些烫嘴，但是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做。
“金玉是，我救下的一位十分聪明的。被贬为军… 妓的，官家女子。”
钟思刚刚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心虚而低下的眸子再度抬起看着林月皎的眼睛，没看见林月皎眼中有任何的歧视情绪。
心道还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师姐，师姐和其他人怎么可能一样。
“王灵呢？”
钟思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口。
“那是钟家军中一个小兵的女儿，因为脑子从小就不好，便一直安顿在都城。”
意识到林月皎不应该知道这么多的钟思，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出现在林月皎口中是什么意思。
“…师姐”
“我见到了他们创造的东西。”
林月皎的一句话就足够告诉钟思其中巨大的信息，钟思捏着刀身的手紧了又紧，还是带着期望的眼睛看向林月皎。
“她们，还活着，对吗？”
“还存在。”
钟思灰败的脸色印在林月皎眼中，深吸一口气吐出后，林月皎坐在凳子上和钟思平视。
“金玉是你的什么人？”
“就是救下的侍女。”
林月皎的眼珠转了转，确定了钟思没有在骗自己，钟思的反应告诉自己，这个叫金玉的侍女是故意的，她想要见到钟思。
只有钟思过去了，自己才能再得到一些讯息。
林月皎没有被摆一道的恼怒，只是觉得可惜，这么聪慧的女子变成如今的模样。
手中在虚空捏了一下，确定自己的线还在，直直的盯着钟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带你去见她们。”
钟思看着林月皎的眼睛，摇了摇头，沙哑的声音传进林月皎耳朵。
“师姐，你想帮她们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