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皎之所以这么确定,自然是因为,他们身上穿着和之前她刚进来的时候碰见的那两位弟子几乎相同的服装,大概是已经入门之人。
至于为什么他们来这里的原因,她就没必要知道了。
这一队人说起来也不过五人组成,据她这么久的观察之下,领队的是一名年岁看上去大抵只有二十来岁的男子。
一头黑发被挽起,高挺的鼻子和那双温润如玉的眉目里夹着些道骨仙风的意味,手中所持佩剑,剑身上泛着银白色的光芒,锋利无比的剑锋,寒芒闪闪。
一直位于整个队伍后方,像是狼群中的头狼一样,给整个队伍垫后,把中间的两个女子保护的很好。
但是,说是领队只不过是她自己的猜测罢了。
至于理由嘛…
毕竟这队伍中剩下的两男打头阵,一直在前面开路,林月皎不会看他们的修为,看不出来他们三个究竟谁的修为高一些。
他们一群人像是来暮鼓晨林中取什么东西的,时不时就会把找到的交给中间的一名女子手上。
林月皎瞅了很久也不知道她们是来找什么的,好像什么都有一样。
但是在前方东西无法取出时或者在前方遇到事后,无法解决的难题时,便经常回头看这位男子的神色。
男子背对她她自然是看不到他的神情,通过从容的举止和众人的表情反应来看。
目前他们碰见的事情中,无法取出或者前方遇到事,这种看似严重的难题,都没有让这位男子皱眉的。
非常的稳健啊,也就是这样让林月皎坚定了自己跟着他们找出口的决心。
把天马行空的思绪火速拉回来后,林月皎瞅着看着这群人又开始收拾了,似乎是马上要接着向前行进。
她们出发她也该跟着出发了。
她最近老是在树上,都快成猴了。
从树上跳了下来,每次做这个举动她都觉得人类祖先花了上万年进化成人,到她这吧,跟反祖了一样。
罪过。
她本来以为吧,她这么远远的跟着,既不会碰到事情,也不会让这群人因为她碰见事情,简直是双赢的局面。
她甚至一度觉得自己真聪明,聪明的跟阿凡提的小毛驴一样。
不过事实可见,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那队伍中的一名女子跑丢了,他们昨天发生了一些争执,那女子不知何时跑丢了。
那名女子她有印象,看着就十分娇蛮,像是被纵养着长大的小姐一样,总是在休息后黏在领队的那名男子身边,说好听点是小尾巴,说难听点是狗皮膏药,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也就当剧本看了。
那群人在争执片刻被领队的男子呵斥了几句,就分开去找人了,只剩一名女子留在营地里看守,林月皎一看,乐了。
这要说这是另一本她都信,标配啊这不是,小师妹娇蛮喜欢大师兄,师姐弟出来试炼的时候,二师姐因为和大师兄靠的太近小师妹吃醋,负气出走,惹得众人寻找。
瞧瞧,多么符合现在的剧情,她都给他们编好了。
林月皎摇头晃脑的重新坐回了树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从自己的坠子里掏了个果子接着啃。
下去帮忙?太看得起她了,别人的剧情她插什么手,她自己这具身体的剧情虽然不知道歪到了哪个太平洋去,但是万一出现撞在一起,她的清净日子可就没有了。
留守在原地的女子一直扭着手里的帕子,不时的左右打量着,时不时站起来转两圈,又泄气般的坐了回去,林月皎就这么看着她倦怠的感觉逐渐涌上来。
“啊——!”
林月皎被一嗓子叫的瞬间打了个激灵坐了起来,习惯的看了过去,和她来时第一次碰见的那条双头蛇似乎是一个品种的蛇正在靠近女子。
离的不算太近,林月皎能清晰的看清它的进攻路数,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挂着的羽蛇,准备抽出。
但片刻之后又放下了手。
她不该插手的,闭上眼不准备看,就像她每次等待的那样,但是脑中她捡漏的各个尸体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她总是习惯站在远处等待人尖叫求救的声音消失才靠近,拿走死不瞑目,没有全尸的身体上的物资。
温热的血液触碰在指间的黏腻感和萦绕在鼻腔的血腥味呦翻涌了上来,林月皎紧紧掐住了自己的手。
救还是不救。
不救,生命就在自己眼前消逝,良心在被谴责。
救,救下来如果被拉回到剧情里,她的下场无可避免。
不要!不要让她做抉择,请不要,让她做这种抉择。
“前辈!”
“前辈——!求您救救我。”
呼救的声音变得急促尖锐,仿佛在呼唤自己的救命稻草。
原来这附近还有别的人吗?…真好,有人救她。
像是泄气的气球般,林月皎长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睁开了眼,准备看看这位救人的是谁。
救人的前辈她是没看见,但是她看见了不知道何时已经逃跑到自己所在树下的那名女子,和她当初一样,她也被双头蛇咬的浑身是伤,被咬着小腿像玩物一样高高抛起,然后跌落在地,血液被飞溅的到处都是。
不远处的地上,掉落在地上的木牌,一个熟悉的树枝形状泛着绿光的木牌躺在地上,被飞溅的血液染脏。
双目快失去了光亮,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眼睛在往她这里看。
“前辈,大师兄说,您在的,您不会见死不救的。”
女子说完就晕死了过去,林月皎听得清清楚楚,来不及细想自己已经暴露的事情,双头蛇的蛇口马上就要落下,将腰间的鞭子抽出打落了下去。
羽蛇幻化的鞭子的威力就算没有融入她的力量也不可小觑,曾经能欺负她到生命危及之地的双头蛇,被她一鞭子打的头部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双头蛇像是被激怒一般,朝着林月皎的方向看了过来,鞭子在手中变回了红伞模样,林月皎冲着双头蛇的七寸处跳了下去。
双头蛇虽然受伤,但也不可能失去灵活性,往旁边一闪躲开林月皎的攻势,扭身张开血盆大嘴向着林月皎咬了下去,林月皎的反应自然也不会和当初一样慢,只会等待被咬,在落下的瞬间红伞撑开挡住了。
往回收伞,伞面被收起,林月皎在地上滚了一圈用伞头尖锐的刺端刺向双头蛇一个蛇头的眼睛,被刺中的眼睛瞬间爆开,像是戳碎了一个西瓜一样,崩裂出腥臭的绿色血液,蛇身受到痛楚,庞大的身躯在地上疯狂的扭动起来。
林月皎趁机将双头蛇伞柄抽出来握在手中,伸手将伞面扔向了晕倒的那名女子。
这是她在这个林子里无输次打斗中研究中在伞中得到的使用方法,伞柄抽出则为剑,融入自己的灵力就能用出她捡到的书籍中的剑法的招式。
本是缠在伞柄处的羽蛇随着主人的活动游曳向了剑锋处伺机而动,这是她和羽蛇的默契。
忍受了疼痛的双头蛇的更加愤怒,冲着林月皎的方向冲了过来,林月皎将灵力凝聚在剑身上,银色的剑身被火焰包裹住,连同羽蛇也被灵力仔细包裹了一圈,没有一丝漏出。
向双头蛇迎面而去,剑随着舞动,速度之快仿佛给林月皎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林月皎与双头蛇缠打在了一起,挥舞攻击之势虽看上去软绵,犹如雨打飞花,但剑锋所划过之处皆开始燃烧。
她练习时也曾怀疑过这软绵的剑法是否可以杀敌,但练成最后一式时,她才发现,若说前面的燃烧只是小菜不足以毙命,但剑舞到最后一式足以毙命!
“破!”
随着声音的落下,最后一式也被林月皎挥向了双头蛇的七寸之处。
剑锋刺下的瞬间在双头蛇体内爆炸,内部发出的爆破的声音,蛇身僵直了一瞬,随之倒地。
当齐修听到声音赶回来时就看到,营地已经被打斗的搅的乱成一团,到处都是血液的混杂,腥臭的味道熏的人两眼一黑。
少女身穿一身黑衣,打斗中双头蛇的血液喷射到了身上,以及那张容色娇艳的脸上,平添了一些神秘,手中所持之剑的剑身上,黏腻的绿色液体正缓慢的随着剑锋往下滴落,脚下一具身躯已经变成了一滩被皮包裹着的烂泥,勉强能看出原来的形状,是双头玄水蛇。
少女提着剑靠近了一个伞状遮挡的东西旁边,用剑锋挑起伞面抛向空中,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接住了伞面,完美贴合在一起融合成了一柄透露着危险气息的红伞。
红伞下方,少女不悦的看着被双头玄水蛇撕咬的衣不蔽体的女子,从自己的坠子里随手揪出来了一件衣服披在了女子身上。
而躺着的这位衣不蔽体的女子,正是他留守营地的二师妹——殷悦。
看到这齐修冲了出去,查看殷悦伤势。
“师妹!”
林月皎听见这声师妹就眉头紧锁,向着声源之处看去,果然看见了那个刚刚跑出去寻找人的领头男子。
眼看着男子一下就跪在了女子身边,为女子检查伤势,十分紧张的在怀里掏着什么,林月皎将手中红伞收了起来,羽蛇回到了伞柄的位置,变回了鞭子的模样,被挂回了腰间。
她并不想留在这等报酬,也不想凑这么近看戏,便趁男子在喂药之际溜走了。
“还未问过前辈姓名,感谢前辈…”
齐修确定怀中殷悦气息稳定后,准备向少女道谢,他其实也不是很笃定那里是否有人,只是感觉有东西在谨慎的尾随他们,但不是什么有危险的人物,他也就随着去了。
那日小师妹闹得厉害,说什么都要出林子里放弃委托,他便讲出来哄着她信了,没想到这位前辈真的下来救人了。
回头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少女的身影,只剩残局。
“相救”
喃喃将语句补全,这位前辈修为怕是至少在金丹初期,这招式挥舞出来的威力竟能杀死七阶的双头玄水蛇,花了这么大力气竟然在他来之后就离开了,并无所图。
想到这齐修向着他之前猜测少女所藏匿之处行了一个北辰国面见尊贵客人的礼仪。
“大师兄!小师妹找到了!”石诺的声音穿透力十分的强悍,远远的就传进了齐修的耳朵里,齐修掩去眼睛中的复杂看向声音之处。
但齐修哪里知道,林月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修为了,但金丹绝对是没有的,因为她自己丹田里除了那团火焰和找不到的阴冷气息以外,根本没有金丹的踪迹。
林月皎躲上离的远的树上,给冲动的自己一个巴掌,理智回上脑袋,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就被察觉到了。
她在暮鼓晨林里晃荡了这么久,虽然是靠捡漏活着,但是在那位寄信没有寄出去的仁兄之后她就没有在捡漏过能用的东西了,但就算这样,她也从来没有被发现过,那个大师兄是怎么发现她的?
林月皎的视线犹豫了一下看向了腰间挂着的鞭子,羽蛇感受到了视线不满的扭动着身躯发出抗议。
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的那个已经坍塌的营地。
就算被发现她也需要出去,她还要送信呢。
她也不是没试过从这里出去,但是一直都走不出去,她自诩方向感不错,但从来没能走出去过,希望那群人能带她走出去。
营地内吵吵嚷嚷的一群人在慌乱之后听完齐修的叙述之后都在庆幸,这位素未谋面的前辈出手了,要不然殷悦的命就保不住了。
赌气跑出去的小师妹顾依然更是心中愧疚万分,跪在殷悦面前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个不停。
“大师兄的意思是,这位前辈救完二师姐之后就消失了,什么也没拿?”
陈梓眉头微蹙,淡若清风的脸上难以掩饰的流露出了自己心中所疑。
“确实很奇怪,但委托所挂之物并未丢失,而师妹身上东西也没有丢失,还被盖了一件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