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梓凝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会再见到姜霞，她带着在自家吃饱喝足的彩彩过来看望姜琴，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哭泣声，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因为姜琴已经接受韩烨的邀请，正式加入军队最新成立的特殊小队，其实就是变异动物组成的队伍，所以今日一早就从普通病房转移到20层以上的单间。
这会儿，楼道上基本没人，楠梓凝也不着急进去，找了个门口附近的椅子，光明正大的偷听起来。
“琴琴，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昨晚都担心死了”，姜琴一只手抹着眼泪，另一只想要握住搁在被子上跟鸡爪子一样的皮包骨。
姜琴全程淡淡的看着，将双手收回被子里，丝毫不在意她面上的僵硬，“你回去吧，我已经决定加入军队，不会再回马家的。军队纪律严格，不允许普通人随意进出，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姜霞哭泣的声音微微顿住，很快又遮掩过去，“琴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加入军队？军队执行的都是危险任务，你不要命了。你听姐的话，咱们不去军队。”
“你放心，公公婆婆都说了，昨天是他们的错，他们也是一时气急才动手的，你别往心里去。”
“还有你姐夫，他承诺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笔勾销，谁家过日子都有个磕磕绊绊，都是一家人，哪能记仇。”
“琴琴，你听姐的话，养好伤后还是回咱家住，姐不会害你的。”
姜琴面无表情的直视她，直到姜霞心虚的挪开眼睛，才说道：“你自己都不信的话，你觉得还能骗得了我？你千方百计的把我带到马家，以前我不懂，可大半年时间，就算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点东西，何况我不傻。你真的是为我好吗？”
“咱俩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你过得不好，我会难过。为了让你有过上好日子，我每天顶着寒风大雪外出，搜寻到的物资没有一点儿保留的交给马家。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连命都差点交给他们。”
“你明知道我在马家过得连猪狗都不如，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跳出来，为什么一定要阻拦？”
姜霞捂着嘴巴，眼泪不要钱的哗哗直流，拼命摇着头，“琴琴，不是的，我真是为了你好。现在外面多乱，有个安稳的容身之处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了。”
“姐求你了，你就答应跟我回家吧。”
姜琴闭上眼睛，良久后再次睁开，眼里全是冷漠，“马家人让你过来的吧，怎么，还想让我回去给他们当牛做马。姜霞，不是所有人能将姐妹亲缘好好地维持下去，你我显然就是这样，做不成姐妹那就别做了。别想着再用上一辈人的关系套牢我，我相信他们要是在这的话，也会同意我的决定。”
“你回去转告马家人，别再过来纠缠我，否则我不介意直接上门去要债。”
“琴琴，你……”
“请你离开！”
姜霞备受打击，她不明白为什么好好地妹妹变成这样？以前不也过来了吗，为什么现在就不能继续忍受？
楠梓凝默默点头，是个果决的人，该断则断，不然还留着继续被吸血啊。
姜霞一出来就认出楠梓凝是昨天救了姜琴的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多管闲事。要不是她，琴琴早就同意跟自己回家了。
楠梓凝：……
这女人果真有病。
“我说你姐可真会迁怒啊”，楠梓凝推门吐槽道，“她那是怨我昨天救了你？”这种时候最适合打小报告，还瞪她，那就别怪自己给这姐俩岌岌可危的关系再加一坨大冰块。
果然，姜琴刚露出笑容的脸又恢复冷漠，“你别搭理她，那就是个白痴。”
“不过我之前也挺白痴的，怎么就能忍大半年，还把自己搞的半条命没了。”
楠梓凝乐了，“现在醒悟过来也不晚”，她将彩彩从挎包里放出来，“说正经的，你这条变色龙也太能吃了吧，从昨天开始除了睡觉的时候，嘴就没停过。”
“以后你可惨了，感觉能被它吃到破产。”
昨晚何力坤本来还挺眼馋的，结果看着它吃东西，从恨不能扒身上到一步步的挪门口，然后头都不回的离开。
“幸亏我还算家底儿厚实，不然昨晚就给你扔过来了。”
闻言，彩彩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有能量来源，它可不就得多吃吗。哼，还嫌弃它，以后惊艳死……她，嗯，好像有点不可能，毕竟这家伙不是正常两脚兽。
姜琴没注意到彩彩的异常，面带感激的说道：“以后我一定会还你的，要不是你，这会儿说不定我都已经成一坨冰棍”，现在自己不仅没死，还有了固定工作，这一切都是眼前的女孩子带给她的。
她会一辈子记住这个恩情的。
楠梓凝没拒绝，当好人也是有底线的，不然就成了圣母。
“不用着急，你先把伤养好。”
想了想，她试探的问道，“你和你堂姐关系怎么样？”
见姜琴奇怪的看自己，楠梓凝尴尬的解释，“我不是故意打听你们的私人关系，那个，我听别人说的，你姐是不是有虐待动物的习惯？”
姜琴唰的坐起来，不小心扯到腹部的伤口，又龇牙咧嘴的半躺下去，语气有些着急，“那人是不是亲眼看见的？”
楠梓凝默默点头，她觉得与其拐弯抹角的提醒，还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这样姜琴会更上心，“嗯，那人就住在这个小区，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我也是想提醒你多注意点。”
姜琴点头，眼里慢慢涌现出泪水来，“我知道她心狠，可没想到这么狠。谢谢你，凝凝，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会防备她的。”
可能是楠梓凝接连对她释放出善意，姜琴缓缓将两家人的关系讲给她听，“我大伯和我爸是双胞胎，出生时大伯身带残疾，而我爸却很壮实。我爷奶认为是我爸抢了大伯的营养才导致的，从小给他灌输各种亏欠的思想，以至于我爸对大伯始终心怀愧疚。不仅是他自己，我们兄妹出生后他也经常交待我们平时让着点大伯家的孩子。”
“姜霞是个心高气傲的，初中毕业后，不想留在山旮旯里当老黄牛，就偷跑出来，六七年没有消息。再度联系上的时候就是她结婚，她说她找了个京都本地对象，需要嫁妆。两家人勉强凑出来几万块，还想着让她把人带回来认认门。她嘴里答应的很好，拿上钱后却再不提这回事。每次联系都推三阻四，后来家里人也不问了。她知道我考上京都大学后，带着大包东西过来看我，之后我们就一直有联系。”
“大一暑假的时候我碰到一只被丢弃的小猫，将它带回宿舍养着了。但学校规定不能在宿舍养宠物，开学后我就暂时拜托给姜霞照顾，谁知还没到半年，她就告诉我小猫自己跑掉了。现在想一想，小猫不是跑掉，而是没了。”
“你知不知道，姜霞平时在家最喜欢干什么吗？”姜琴面色苍白的说着，“她去菜市场买鸡鸭鱼，从来不要宰杀好的，而是回来自己收拾，一边收拾一边哼歌，每当那个时候，她的心情非常好。”
楠梓凝打了个冷颤，那种画面难以想象，“你就不奇怪吗？”
“奇怪呀，所以我问她了，她说你不觉得它们生命流逝的样子很漂亮吗，当时我被吓了一大跳。从那以后，再不去她家，一直到这次下大雪，如果不是学校不在基地范围内，她又连续几天过来催促，我怎么也不可能来的。”
“下雪后，我再没看见过她神经兮兮的样子，就把这事忘脑后了。”
那是因为没有动物可以杀了，楠梓凝默默补了一句，“反正你以后多提防点，我总觉得你姐这些年可能太过压抑，心理出了问题。”
姜琴点头，以后就算姜霞吼破天自己都不会见她的，神经病是没有理喻的，想动手就动手，自己的命好不容易保下来，珍贵着呢。
楠梓凝以为让姜琴有了防备心就好，谁知神经病就是神经病，人目标直接是自己。
……
韩戈他们已经习惯现在的模式，三天任务一天休息。恰逢休息这天，楠梓凝需要到医院检查，韩戈和何力坤顺路去买些常用药回来。
三人刚走到A区和B区的交汇处，从角落里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接近楠梓凝的时候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血淋淋的菜刀，冲着她的脑袋就劈下来。
“小心！”
何力坤本来在楠梓凝左边，女人过来的时候他习惯性的往左靠了靠，留出中间通过的路，可谁知对方竟然是想杀人。这会儿救人已经来不及，他只能大声提醒。
好在还有韩戈，关键时刻一把将人推出去。
那女人第一次砍了个空，转身就继续一顿乱砍，这会儿已经不光对着楠梓凝，只要周边是活得，都是目标。
韩戈顾忌她手里的刀，只能闪躲。
何力坤将楠梓凝拉起来后就去帮忙，“去喊保卫队。”
楠梓凝领着一群人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就看到韩戈和何力坤已经将那人压制在冰上，此时那疯子正不停地咒骂。
“呜呜，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你们都该死。”
“都死了，都死了，死得好啊。”
“姜霞”，楠梓凝惊呼出声。
“你认识？”安林奇怪的问道，此时安保队已经接手，将人从地上拽起来，她的面容彻底暴露。
楠梓凝点头，“姜琴堂姐。”
韩戈和何力坤立马将人对上号，好嘛，果真是变态。
“你们有人受伤？”安林提着安保队员交给他的菜刀。
三人齐齐摇头，“她拿出来的时候，上来就有血迹。”
楠梓凝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测，“安大哥，她住在A区13号楼，要不去他们家看看？”现在除了人和宠物，哪里来的鲜红的血？
马家没有宠物，从别人家抢更不可能。现在谁家宠物不当祖宗供着，怎么可能任人抓走。
不用楠梓凝说，安林已经想到了，立马吩咐道：“你们两个将人带回去，其他人跟我去13号楼。”
马家住在19层，他们刚上来就闻到空气里的血腥味，不用找人询问，安林一眼判断出血腥味是从哪里飘出来的。
此时1903的防盗门并没有关上，内里的木门直接被一脚踹开，然后更猛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安林紧着眉头带安保人员走进去，何力坤在后面好奇的跟着，楠梓凝和韩戈走在最后，俩人刚到门口，就被冲出来的几个人撞得后退几步。
那些人蹲地上就是一阵猛烈的呕吐。
楠梓凝本来还想好奇的看一眼，却被韩戈一把拽到老远处，“别看”，他刚刚瞥了一眼，满屋子的血迹，不仅地上，墙上也是，正中央按个子高低并排躺着四个人。
何力坤一边狂吐，一边结结巴巴的说道：“凝……凝，呕，看了……呕……会后悔的，呕”， 他现在就恨不得砍断两条腿、戳瞎一对眼睛。
因为动静过大，周围的邻居已经有人出来查看，看见一群蹲角落呕吐的人，嫌弃的骂道：“你们都是谁家的啊，作死啊，吐成这样让我们以后怎么出门？”
看见1903大门敞开，就知道是老马家又胡搞了。
两个火气冲冲的年轻人挽着袖子冲过去准备找人干架，然后……然后就成了呕吐中的一员，好几个大妈被吓得直接瘫地上起不来。
“造孽啊，谁这么狠心啊，一家四口啊，就这么没了。”
“马家的儿媳妇呢？”
“这是得罪狠人了呀，一家被灭门。”
韩烨带着人过来的时候，楼梯处已经围满议论纷纷的人，楼梯里已经被安保人员围起来，不允许闲杂人进来。
“韩队长，你来了”，安林冲韩烨招呼道，“一家四口全部被杀”，顿了顿继续说道，“都是被慢慢放血折磨而死的，死后脸上的皮肤被割下来，现在在锅里泡着”，说到这里，他也想吐了。
“目前嫌疑人是这家的儿媳妇姜霞，已经被带回保安队。”
“死亡的四个人分别是姜霞的公公婆婆、丈夫还有……儿子。”
韩烨面无表情，“检查清楚后，尽快将尸体抬走。”
“让人加紧审问姜霞，还有做好安抚工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