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楠梓凝被冻醒,赶紧把厚衣服裹身上往外跑,幸好爷爷和外公他们的房间都没上锁,想都没想,冲进去就把人收进空间,随后自己也进去。
“奶、外婆,你们怎么样了?”看见坐起来的几个人,她松了口气,刚刚醒来的时候啥都顾不上,这会儿才有时间思考,“温度降得太快了。”
“没事,多亏凝凝了”,陈政元站起来活动身体,“还是老了呀,明明感觉冷,可硬是醒不过来。”
“外公,那不是老,身体机能的正常反应罢了”,楠梓凝又把厚衣服套上,“我去外面看看。”
“我们也去,让你奶奶和外婆先在这儿陪着晨晨和星星。”
楠梓凝带着楠承利和陈政元出来,立马感觉到一阵冷空气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天啊,杯子里的水都结冰了”,陈政元去看了一眼温度计,“屋里都零下十度了,不结冰才怪。”
楠承利将壁炉和铁炉子里的火捅开烧旺,又去开空调,“嗯,空调坏了?”
“爷爷,没电了”,楠梓凝拿着手电筒在家里转了一圈,“咱们要不要把发电机打开?”
“等等吧,看明天白天是什么情况再说。你多拿几个手电筒出来放着,我去阁楼看看鸡和兔子去,别全给冻死了。”
陈政元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往门外走去,“我去看看韩戈他们的情况。”
楠梓凝赶紧跟上。
连续摁了好几下门铃都没人应答,爷孙俩开始大力拍门,一边拍门一边拿起手机一遍遍的呼叫。
韩戈被急促的声音惊得坐起身,被窝里已经凉成冰棍,他哆哆嗦嗦的套上厚衣服,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凝凝,我起来了。”
想开灯却发现没电,只能摸黑去开门,楠梓凝进来递给他一只手电筒,语气急促,“温度降得太快,赶紧去叫韩爷爷和李叔他们,我去烧火。”
韩戈家的布局和她家一模一样,很熟悉的找到壁炉,里面的柴火已经烧尽,就剩点热气,怪不得这么冷。
“凝凝,回家取几个热水袋过来,你韩爷爷和韩奶奶冻晕了”,陈政元催促道。
“哦哦,马上”,她跑回去顺便将奶奶和外婆放出来,以防等会隔壁过来人。
再次跑过来,手里已经多了两个保温杯,“外公, 热水袋,我先带了两杯热水,奶奶和外婆已经在煮姜糖水。”
陈政元指挥韩戈和李松年给俩老人裹上毛毯,热水袋隔着衣服塞进去,幸亏冻晕的时间不长,发现的早,体温开始慢慢恢复,人也有清醒的迹象。
“好了,韩小子,没事了”,陈政元拍拍韩戈的肩膀,“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受不得冻,以后晚上可得把火烧旺些。”
韩戈眼睛都红了,“谢谢陈叔”,爷爷和奶奶是他仅剩的亲人,要是因为一时大意出了事,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好了,先把人抱客厅去。”
肖美妮和程兰端着一大锅姜糖水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众人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小戈、松年,快,帮把手,放炉子上再热热,温度太低了,往锅端的时候还滚烫呢,这么一下就成温的了。”
“咋了,这是?”程兰拍拍手,问道。
韩卫国讪讪着脸不说话,王英却没给他留面子,“还不是这老东西,昨晚上偷偷摸摸把松年塞进炉子里的柴火给取出来了,这次幸亏有你们,要不我们一家子还不定会咋样呢。”
“你们说说,多大岁数的人了,咋还这么不着调呢,一天天闲的他。”
俩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肖美妮笑着安抚,“咱们这个年龄的人,哪个不是节俭惯了的,谁能想到今晚会大降温呢,大哥又没有坏心思,嫂子就别气了。”
“韩大哥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咋还能跟以前一样。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照顾好,不给孩子们拖后腿就行。你呀,别整天担心这担心那的,韩戈和松年俩孩子都是靠谱的,能不把事情都安排好。”
“韩戈呀,你和松年也别生气,老人不都这个样子,能省就省。以后有什么问题,就跟他们说清楚,你爷爷奶奶都是讲理的,只要有道理一定会听你的。”
楠梓凝第一次知道自己奶奶这么会说,瞧瞧那劝人的话一套一套的,没看那边三个人脸色都好了很多吗。
“肖奶奶,谢谢你,我记住你的话了。今晚真的太感谢你们一家人了。”
“谢啥谢,你这段时间也帮了我们不少,大家是邻居,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行了,既然都没事,我们也先回去,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大家都再休息休息。”
等楠家几人离开,韩戈坐在沙发上郑重的看着自家亲人,“爷爷、奶奶、李哥,我知道这些天因为下雪,你们心里有忧虑,担心以后情况会更糟,平常都想着能省就省。这也怪我,没事先告诉你们,其实除了家里面囤积的东西,我在外面还有一批物资,都在很安全的地方,绝对够咱家生活大半辈子。”
“所以爷爷、奶奶,以后家里的东西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不用省着,如果你们因为这些事受伤,那我囤那些物资干什么呢。”
韩卫国叹口气,“今天都怪我,明知道外面的雪那么大,还手欠。”
“爷爷,你可别自责,大家都没预料到会停电这种事情,对咱们也是个警戒,以后都注意些”,李松年安慰道,他前两天认了韩家老两口为干亲,就成了和韩戈一辈的。
本来他是想给自己做实高一辈分的事,结果韩戈以他还不到四十为由硬生生把自己变成孙子辈。在韩家人跟前还没觉得什么,可一到凝凝那,各种别扭都上来了,混着混着怎么混成和她一辈的了。
幸好她家还不知道呢,要不然小姑娘不得笑出鹅叫声。
王英斜了老伴一眼,气哼哼的说道:“以后把你手欠的毛病给我管住,管不住给你剁了。”
韩戈和李松年嘴角微微上扬,有不约而同的看向有些尴尬的韩卫国同志。
韩卫国正儿八经的的稳坐沙发,眼神根本不往老妻的方向瞟,“今晚就在客厅对付一晚吧。”
接着又感慨道:“外面是个啥情况呢?”
这话没人回答,因为心里都清楚,一定很惨。
……
彦钊和林子鹤他们总共有10个人,住在与楠梓凝相邻的19栋楼23层两套屋子里,因为每晚都有安排人值夜,所以在温度下降太厉害的时候就醒过来了。
“子鹤,两人一组,去通知住户,把人叫醒。”
刘斌哈着手从外面进来,“彦队,出不去,雪太大,踩上去就能把人给埋了。”
林子鹤翻出昨晚拿回来的住户表,“上面有联系方式,咱们每人负责一栋楼,叫醒就让他们去喊同一楼的。斌子,你和木头负责咱们这层,把叫不醒的住户都统计出来。”
“是。”
楠梓凝接到彦钊电话的时候,刚从韩戈家回来,“彦哥,我们一家都醒了,谢谢提醒。对了,韩戈他们家也没事。”
20栋目前只有楠梓凝的电话打通,他本来想请小姑娘帮忙,现在知道韩家没事,立马转变想法,“楠梓凝,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我现在想联系李松年,可以请你通知下他吗?”他知道李松年当过兵,这次因为某些原因未能应召归队,但不妨碍他对当兵人的好感。
“你稍等下,我爷爷去叫他过来。”
李松年和韩戈一同过来,眼神询问楠梓凝的同时接过手机,“你好,我是李松年。”
楠梓凝耸耸肩,她什么都不知道。
李松年很快挂断电话,提步就往外走,“咱们这栋楼很多人联系不上,彦钊他们又过不来,让我帮忙去喊人。”
韩戈、楠梓凝立马起身跟上,“我也去。”
几个老人也想帮忙,“这么多层呢,咱们都去,两个人一组,速度快点。”
这个时候拼的就是速度,一分钟也许就能挽救一条生命,没人能拒绝他们的帮忙,“爷爷、外公,你们穿厚些。”
李松年甚至把自家儿子拉上,“韩戈,我们从低层开始,楠叔你们负责高层的,咱们这栋除了24层没人住,剩下的都有人。”
因为停电,电梯已经运行不了,他们四个直接从安全通道跑到二楼,一楼的两家在开始下雪的时候已经搬走。
楼道里漆黑一片,楠梓凝将手电往窗户的方向照,顿时惊住,“韩哥,你们快看。”
不到一夜的功夫,大雪已经超过二楼的窗户,看这样子,三楼也快保不住了。
“别看了,赶紧叫人。”
两人一组分别负责一户,楠梓凝和韩戈把自己的手都拍红了,202的住户都没有任何反应,好在201终于有人出来,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太谢谢你们了,我们全家都没事。”
“没事就好,你知道202的情况吗?”
“就一位老太太,儿子儿媳妇都在国外,老太太耳朵不好,平时很少出门。”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叫门。
不到片刻李松年就做出决定,“上楼,等会儿再下来。”
楠梓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里堵堵的,却不能反驳。离开的时候,韩戈拍拍楠梓凝的头,没有说话。
将近两小时,整栋楼过了一遍,总共有三户人怎么叫都没有反应,众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撬门吧,说不定还有救呢”,有人提议。
这会儿没人能说出放弃或者不管的话,在社会秩序还未破坏殆尽的时候,每个人都还保持着底线。
李松年带着工具来到二楼开始捣鼓,因为戴着手套导致手指很不灵活,可根本不敢摘下来,光手沾门把上能脱层皮。
韩戈看的着急,“要不直接踹门?”
“不行”,李松年凑近门缝处看了看,“这门是实木定制,踹不开。”
旁边的李强站出来,“让我试试吧”,他是做家装定制的,对门锁还算熟悉。
好在他给力,花了十多分钟,终于把门打开。
屋子里没有一点儿热气,所有人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李松年打开卧室的门,老太太安安静静的躺床上,不用试鼻息,他就知道人已经不行,脸色都已经变成青紫的了。
这时候根本没地方安置人,只能放原地,幸好老太太一个人住,不用操心太多事情。
至于另外两户 ,一户是老两口带着七八岁的孙子生活,小孩儿因为睡在老人中间,有幸救过来;另一户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同样没救过来。
看着唯一存活下来的小孩儿,现场的气氛又陷入沉寂。
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怎么活?
楠承利将还在昏迷的小孩抱起来,“等孩子醒过来再说。”
楠梓凝一路看着爷爷将那孩子抱回家,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总不能真的放那儿不管吧。
一家人沉默的看着沙发上昏睡的孩子。
“老楠,你怎么想的?”
楠承利垂着眼眸,“想什么,总不能狠心不管吧。”
“可是……”,肖美妮想反驳,却找不出理由。
陈政元叹口气,“既然已经抱回来了,就先养着吧,咱家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
“等明天人醒来,咱们问问情况,如果还有亲人,以后找机会送回去。”
“凝凝,以后在家里别随便进里面,咱们都注意些,再叮嘱下晨晨和星星别乱说话。”
其实他内心并不愿意管这个烂摊子,家里的秘密太大,实在不方便进外人。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他也不能把人给丢出去。
以后看情况吧。
……
后半夜跑上跑下,这会儿天都快亮了,外面的情景已经能看清,视线所及的地方白茫茫一片,雪白的雪花簌簌的往下掉,一点儿不见变小的趋势,唯一值得微微欣慰的就是雪花终于变成正常大小。
“一晚上就堆了一层楼高,再这么下下去,三楼迟早也要淹没。”
程兰将陈政元从窗户边拉回来,“你操心这些干嘛,天要下雪你还能拦住,咱们一家平平安安的过好日子就行了。”
“就是,外公,越看越心烦,还不如不看呢。家里事多着呢,可没工夫听你在那悲伤秋月。”
“你这破孩子。”
一家人刚吃完早饭,沙发的孩子终于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