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凡势若一言九鼎的点头,“会。”
饭后,宁惜雨开车送他和小貂去了火车站,抱了下便回了公司。
“凡哥,这里好多人啊?”尾巴藏在背包的小貂望着满地人流,惊叹极了。
赵凡看到安检时,便头疼的扶着额头,“忘了你还没身份证。”
“身份证?能吃吗?”她期待问。
赵凡花费了一番口舌解释,就拿手机联系了柳七笔,柳家不愧是荆州的参天大树,五分钟不到,站长亲自来外边迎接,通过特殊通道将二者迎入其中,并奉上两张连着的高铁一等票。至于小貂的户籍,柳家表示一天之内便可全套办好,挂在柳家,赵凡把名字定为赵小貂。
通往湖州的高铁进站了,赵凡便带着小貂上去找到座位,他夜里没怎么睡,在叮嘱小貂不要乱说话和走动后,就闭上眼睛准备眯一觉。
在高铁启动之后,小貂望着外边急速倒退的风景,她忍不住惊呼道:“凡哥,这个大铁蛇跑的也太快了!”
“淡定。”赵凡懒得睁眼,笑了下。
而四周乘客被她那清甜的声音吸引,纷纷侧头或是回头投来目光,被惊艳到了,有年轻的低声对同行者说道:“好美的萌少女啊,就仿佛动漫中走出来的那样。”
“唉……可惜名花有主了,旁边那哥们相貌平平,估计有钱的富二代吧。”后者压着嗓子说。
声音虽小,却被赵凡的耳朵清晰捕捉到了,他并未在意,对于这种情况,早已在江北大学时就习惯了。
就在这时,小貂猛地站起身,她又惊又怒回过头问:“抓我头发干嘛?”
“请你把头底下,不要高于椅背。”后边响起一道中年女子鄙夷的声音,她道:“碍着我的眼了。”
“你……”小貂欲要发作,却想到人类社会的诸多束缚,便气呼呼的瞪着对方。
赵凡睁开眼睛,扭头看了眼,后边座位上是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女,男的肚腩很大,穿着西装,气质一看就像职场中身居要职的领导,而女的,颇有几分姿色,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又戴着金手镯、宝石项链,左手每根手指都套了枚戒指,宛如一个贵妇。
“没什么可生气的,人类社会就是一个大林子,啥鸟都有,首先要学会适应,其次,我们是瓷器,不和瓦罐一般见识,懂了吗?”赵凡边凝音成线说着,边拉小貂坐下,把手机递给她,这样低着头玩,后面的中年女子就看不见了。
小貂也听话,很安分点头玩起了贪食蛇。
紧接着,后边中年女子故意大着声音说:“老公,现在这风气太差了,尤其是农村的小年轻,辍学进城混社会,把头染成乱七八糟的颜色,没成年就跟男人乱搞,前几天我还看了条新闻,有个女的也是这般大,长得还挺漂亮,才十几岁就堕了五次胎,说是穷啊,打工又太累,所以经不起诱惑,为了钱什么的。”
近半个车厢的都听到了,这是指桑骂槐啊!
不过西装中年挺素质的,并没接话,拉了下她表示别说了。
过道旁边的一个中年,注意到贵妇及其老公的穿着打扮,又看了眼要多普通就有多普通的青年和少女,相当于硬茬至于软柿子,他便本着“地脏了多踩一脚”的原则,站在道德制高点附和道:“大姐,我表示深有同感,公司有个乡下来的前台,也就十九岁,以为攀上了富二代,结果一怀孕,男方就没影了,哭那叫一个后悔啊。”
贵妇像被戳到了嗨点,她回应道:“自己不知廉耻,就纯属活该,不值得同情。”
紧跟着,又有一对打扮很洋气的男女加入了讨论,各种身边经历层出不穷,却都往小貂的形象上靠拢。之后觉得不够劲,又把赵凡以“相貌普通的青年”卷进来一起抨击。
贵妇越说越来劲,“这年头,被绿的太多,原谅的帽子快不够卖了,长的一副吊丝样,又没有钱没有身份,心里一点数没有,哪会被漂亮女的真个看上?”
“就算有,也不知是几手的了,三手货都相当于中彩票,网上不是有个词么,叫什么来着?”
“接盘大侠。”
“对,有些人真够可悲的啊,再怎么努力,到头来也给不了人家想要的。”
……
赵凡是一点也不想睡了,却也像没听见一样,那个临时建立的讨论组是得有多闲的蛋疼?
期间小貂几次快要爆发,都被他按下,美其名曰:“磨练心境。苍蝇在耳边嗡嗡叫,赶又赶不走,还反对着它嗡嗡?”
小貂觉得有道理,便随之释怀。
众所周知,最好欺负的就是老实人。
赵凡和她的无动于衷,却成了那讨论组的心目中真正的软柿子,认为这青年少女是怂了、怕了,贵妇为首的几人捏起来便越发的变本加厉,就差没指名道姓了。
其它乘客,有的无视,有的像看笑话般时不时投来目光,有的觉得讨论组过份,碍于那贵妇看起来是有钱人,没敢伸张正义。
“闭嘴。”始终沉寂的西装中年,对着旁边的妻子抬起手就是一巴掌,“公众场合就不能安静点儿?”
贵妇说的正来劲呢,此时,被打懵了,难以置信的问:“你……打我?”
旋即,她又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觉得失了面子,就抬起手对前者使劲一推。
西装中年失去平衡,猝不及防的倒在过道,脑袋也磕破了皮,他正要起身时,脸上的五官却忽然扭曲起来,他边抬手捂着胸口,边艰难无力的说:“心脏……药……药……”
“嗯?”
赵凡和小貂听到情况不对劲,便站起来回身看向西装中年。
“阿杰,我……我不是故意的。”贵妇神色一慌,她手忙脚乱拿起Lv挎包开始翻,可越急,救心丸就像玩捉迷藏似得,在化妆品等瓶瓶罐罐的小物件之中如同隐身了般。
接着,她干脆把包的口对向座椅,哗啦的倾倒,情急之下力气太大,不少东西都散落在地,却还是没找到。
这时,小貂感觉被一个在地上弹过来的东西碰到了脚边,她便捡到手中,是个大体为白色的硬卡,不知道这是何物,便侧头好奇的问道:“凡哥,这是什么?上面有个头像,还写了字,念给我听听呗?”
“身份证。”赵凡看清之后,玩味的一笑,便口齿清晰的将声音落入这半个车厢每个乘客耳中,“张翠云,湖州省,天山市,景庄镇,白雁自然村二组,张村?”
“这个头像,不就是我后边坐的这位阿姨吗?”小貂坏坏一笑。
贵妇像被踩到尾巴的耗子,也不找药了,伸手就一把夺过来说:“穷屌丝,谁让你碰我东西的!”
下一刻,车厢之中听讨论组聊了将近半小时的乘客们便炸开了锅:
“真是她的?不也是农村出身?”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事实证明,得瑟过头了,老天都要来抽脸啊。”
“就想问一句,尴尬不?”
……
贵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火辣辣的疼,她无比后悔,不该夺回来的,那岂不是就等于承认了?她像忘了过道上犯心脏病的丈夫,满脑子想着该怎么辩解。
这个时候,在小貂座位下边,响起了一道山路十八弯的铃声,她蹲下去捡上来一部苹果7,便疑惑的对着贵妇问:“你的?”
“把你脏手拿开。”
贵妇直接上手去抢手机,不小心手一滑又掉在了地下,而过程中却误打误撞的触碰到了接听和免提,随之先后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声音,一个说道:“翠云姐,怎么才接呢?今天你安全期对吧?”
另一个又道:“几时回湖州啊,记得快点让你家那肥猪去开会,我和刚子在这边把房间都开好了,有点迫不及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