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宁以城把事情想得太多,实在是这些年一直没找到磊子,这很不正常。
宁以城知道磊子的脾气有些暴躁,为人不会转弯,认准的事就是一根筋,说难听的,就是一个粗人,不懂得妥协。
这种性格,真是很得罪人的。
不过因为磊子的家庭条件也不错,磊子的父亲也是当一个小官的,母亲呢又做着生意,倒是不愁吃喝,因为为人仗义,倒也是聚集了一些人在身边。
想来,只要不得罪人,并不应该出事,可现在,林笑笑的表情,让宁以城有些意外了。
“笑笑,有话不妨直说,你知道我和磊子的关系,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宁以城眉头微皱,显然心中有些不安。
林笑笑看着宁以城着急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和磊子的关系好,只不过,你自己都没有工作,也帮不了他什么忙,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你们两个难兄难弟,凑在一起,也没什么用。”
这话一说出来,宁以城哪能不知道,磊子是真的出事了,心情立刻低落了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笑笑,你就别让我着急了,告诉我吧。”
林笑笑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复杂的说道:“你知道磊子的父亲以前是咱们这里的一个领导吧,现在进了监狱了,听说是贪污受贿,他父亲倒了,磊子家也就差不多垮了,他母亲生意也做不成了,还为此得了一场大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的债,磊子能够活着,也是因为放心不下母亲,现在,过得日子,的确是清苦了一些。”
说到这里,林笑笑叹气道:“你也知道,磊子的脾气,他落魄了,不想让人看笑话,所以就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我若非机缘巧合之下知道这些,怕是,也不知道他家竟然遭遇了这样的变故呢。”
宁以城越听,心越沉,他何尝不知道磊子的性格,当林笑笑说出这些的时候,宁以城就知道,磊子为什么会一直躲着不见人了。
不能说是感同身受,但他却能想到磊子心中的苦,曾经多么豪放爱笑的一个人,骤然之间面临如此变故,不亚于一座大山压在了身上,没有压垮他,已经是万幸了。
清苦?怕是身上的苦,怎么都不如心里的苦吧。
宁以城叹气,道:“知道他在哪吗?我想去看看他。”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林笑笑自然也不会瞒着地址,她是爱莫能助,磊子也不接受他的好意,宁以城愿意去,去就是了。说不定,或许还能打开磊子心中的结呢。
“望江酒楼,磊子现在在那里做服务员,下了班之后,他也会做一些别的兼职,总之,没什么休息时间,你见到他,可能都认不出他了,现在的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说这些的时候,林笑笑仿佛都有一丝不忍一样。
宁以城点了点头,突然又有些皱眉,道:“望江酒楼?名字怎么这么耳熟,难不成是赵方明家里开的?”
林笑笑点头道:“对,就是赵方明家的,至于为什么磊子要在这里打工,而不是别的地方,恐怕你只能去问他了。”
“好,笑笑,那我就先告辞了,三天后的同学聚会,我会准时到的,另外,谢谢你告诉我磊子的情况,多谢。”
林笑笑,摇了摇头,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都是同学,如果可以互相帮助,那我也会义不容辞,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可以给我打电话,你去吧,我等会也要去工作了。”
宁以城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坐在车里之后,宁以城依然眉头紧锁,磊子家里便是垮,也不该垮成这个样子啊,除非有人落井下石,可是,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呢,但这些,暂时宁以城也管不着,他现在,只想看看他这个兄弟,到底过得怎么样了。
如果说之前宁以城还没有能力帮助磊子的话,那现在,宁以城已经有资格说出这些话了,不管是钱也好,势也罢,宁以城都可以拿的出来。
小黑看着宁以城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开车的速度,变得更快起来,好像知道宁以城有些急迫一样。
望江酒楼,算得上是水城县一个很有名气的地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小黑把车停在了望江酒楼门前,宁以城叹了口气,便向里面走去。
下午四点钟,正是饭店很清闲的时候,毕竟还不到饭点,服务员们都在打扫卫生,等待着迎接第一波客人的到来。
“欢迎光临,先生,您是用餐吗?”
一个很漂亮的服务员看到宁以城之后,立刻上前询问。
虽说不到饭点,但准备工作也差不多了,真有人来吃饭,也不会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宁以城摇了摇头,道:“不,我找人,磊子在你们这吗?就是,纪大磊。”
服务员一听是找人,还是找纪大磊,点了点头,笑道:“有这个人,那边那个正在擦地的就是。”
服务员指着一个正跪在地上,拿着抹布,使劲擦地的一个背影,对着宁以城说道。
宁以城当时就感觉心中一痛。
磊子曾经对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男子汉大丈夫,生为人杰,死为鬼雄,除了对父母亲人弯腰低头外,对任何人都不能弯腰低头。”
姑且不论这话有没有道理,符不符合现在人的观念,但这个豪气,宁以城是相信的,磊子做得到。
或许,如果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话,磊子真的可以不为五斗米而折腰。
但现在,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跪在地上,擦地擦的那么认真的磊子,最关键的是,曾经那个强壮的,人高马大的磊子呢?
他只看到了一个或许个子很高,可背影却如此瘦弱之人。
宁以城对着服务员道了声谢,快步走到磊子的身后,越是走近,便越是看得清,磊子,真的太瘦弱了。
“磊子。”
宁以城轻轻喊出声音,声音都有些颤抖。
而正在擦地的磊子,听到宁以城的声音之后,明显感觉身体颤抖了一下,像是,听出了谁在喊他一样。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磊子没有起身,甚至没有回头,继续擦着地,用沙哑的声音回应着。
仿佛,宁以城真是认错人了一样。
可宁以城怎么会忘得掉磊子的声音,这不是磊子,又能是谁。
宁以城知道,磊子是不想自己看到他如此落魄的一面。
可他们,是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