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病房楼外,两男两女四个人正站在一起聊天,年龄看起来都不小了,不过男的打扮的都像是成功人士,女的嘛,则是穿的光鲜亮丽,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是贵妇人一样。
提着几箱东西,一看就知道是来这里看病号的了。
正是宁以城的两个舅舅舅妈。
大舅张百万,身材瘦瘦的,看起来就很精明的样子,现在做家具生意,倒是赶上了好时候,还真配得上这个名字,身价百万是绰绰有余了。
二舅张千万,则是有些发福了,现在是一个实权单位的小领导,油水不少,找他办事的人也是不少,所以,吃喝无忧,心宽体胖,也是一个面子上的人。
至于这两人的媳妇,早早就想办法办了退休,开始享清福了,每天打打麻将,逛逛街,东家长西家短的聊着,也是过得逍遥快活。
此刻几个人正站在病房楼外闲聊着,嘴里说的话,却满是抱怨。
“老二,你说小妹他们怎么就招惹了那些招惹不起的人呢,哎,家被砸了不说,人都进了医院,听说这事可是闹大了,到最后,就害怕牵连到我们头上,可就麻烦了。”张百万眉头微皱,心里还在打鼓。
他是生意人,消息灵通,再说了,这事也瞒不过去,随便一打听就知道,是猴子干的了,猴子是谁?水城县有名的大混混,水虎哥手下的重量级人物,被这种人盯上,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张千万也是一脸的愁容。
“希望不会吧,听说是因为以城招惹了他们?你说以城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这突然回来也就算了,怎么就不分什么人都敢招惹呢,他自己当兵的不害怕,现在可好了,害的自己家人全都住了院,要我说,宁以城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克人。”
张千万说着,叹了口气道:“当时宁家过得还算可以,以城出生之后,宁家大孩子没了,日子更是一天比一天过得差,小妹的日子,不好过啊,说她几句,劝她离婚,不要孩子,她还不听,非要和我们闹,现在好了,惹出大祸了吧,不行,等会见了,一定要说说她,让以城赶紧想办法去给人赔礼道歉去,别到最后连累了宁家不说,把咱们连累了,那可真就是天降横祸了。”
张百万点了点头,道:“对,就是这样,等会一定要让宁以城去道歉,最不济被打一顿呗,总比让咱们都跟着担惊受怕,过不了日子强,我这生意,可是经不起折腾的,要不,老二,咱们也想办法找找人,提前和那些人打个招呼,送点礼?把咱们自己先摘出来再说,别到时候,真要殃及池鱼了,可就说什么都晚了。”
张千万闻言,也是赶紧点头道:“是,大哥,你做生意的,人面广,你想想办法找找人,我也想想办法,我这还面临升迁呢,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我的前途可就毁了。”
张百万张千万两人如此说话,气恼,更别提这两人的夫人,宁以城的两个舅母了,中间插话,更是难听不堪。
本也不是如此之人,可一旦牵扯到自身利弊,甚至对他们来说关系到未来前程,什么亲情,便也算不得什么了,更何况,早已关系也不太好。
宁以城早早便下了楼,他知道舅舅和舅母们的脾气,不敢怠慢,便是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可有些话,也没敢说,不能说,具体原因,倒真不是其他的,只是怕舅舅们多想罢了,何况,说了他们也不信。
在他们眼里,宁以城只是一个穷当兵的,对,穷当兵的,关键在于一个穷字。
这话不假,无比正确,当兵的,有几个富的,或许在他们眼中,当兵的,只是走投无路的手段罢了,而这个时候,他们却忘了,宁以城曾经的学习并不差。
往昔种种,自不必再提,可今时今日种种,宁以城却是哪怕听不仔细,却也听了个大概。
他来的不早,却也不晚,更可气的是,其实两个舅舅或许没有看到他已经到了,就在旁边,两个舅母却是看到了,然而,没有提醒之言便也罢了,反而,变本加厉,眼光时不时转向宁以城,仿佛,就是要说给宁以城听的一样。
宁以城脸色淡然,谈不上什么失望,失望也是无用,那又何必失望。
“舅舅,舅妈,你们来啦,我为你们引路吧,不然,还真不好找这个地方。”
宁以城收敛了情绪,面带笑容的走到了他的两个舅舅和两个舅妈身边,笑着开口,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然而,事实上,他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清楚。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谈不上希望,也就谈不上希望。
可始终,宁以城这心里,真的,有些失望了,毕竟,这些人,不是外人,而是他的亲人啊。
张百万看到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英俊非凡的年轻人对着自己和颜悦色喊着舅舅,当时还有些发懵。
然而,不许多想,便知道这就是宁以城了。
哪怕见面再少,曾经也是唇齿相依的亲人,宁以城这几年变化的确是大,可大概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张百万也好,张千万也罢,包括这两个舅舅的媳妇,都第一时间认出了宁以城。
只不过,脸色并不是太好罢了。
还是那句话,谈不上失望吧。
毕竟,宁以城之前,已经听到了这两个舅舅的言辞,无非,就是觉得他宁以城,做的不对,才连累到家里人跟着受委屈吧。
不,并不是完全连累家里,起码,这两个舅舅家里,到现在为止,安然无恙,他连累的,仅仅只是他的家人,亲人罢了。
或许,这已经说明了,宁以城,和这两家注定分道扬镳吧。
宁以城恭恭敬敬的按照晚辈,给最亲近的长辈恭敬开口。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跳不出一个毛病来。
张百万是大哥,闻言之后,点头淡笑道:“原来是以城啊,回来也没有打声招呼,难道是看不起你这个舅舅吗?”
张百万本来只是玩笑之言,开个玩笑罢了,毕竟,事情还没有见到宁以城的父母,而他们又认为,一切,做主的能做主的,也只能是宁以城的父母。
对他们来说,宁以城只是一个招惹了天大麻烦之人罢了,做不了主,更谈不上别的了。
宁以城没有生气,不至于,也没有必要。
不至于好解释,没有必要这几个字,怕是,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舅舅说哪里话,无非是我之前回来过,舅舅舅妈们忙的很,在家一个月都没有见到舅舅舅妈们,所以这次回来,也不敢打扰,还请舅舅舅妈赎罪啊。”
嘴里说着赎罪,可任谁听到这些话,都像是抱怨,仇恨的言辞。
是啊,宁以城都会来不止一次了,几年回来一次,他的这两个舅舅舅妈,却因各种原因都没有来见他,这,就值得推敲,究竟是什么原因了。
宁以城不在乎,对,不在乎,可现在,他在乎了,仅此而已。
他,可以委曲求全,忍辱负重,但他的父母,爷爷,不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