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
还是那间熟悉的书房中,李牧坐在李询的对面,不过今天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人。
李牧手指不停有节奏地敲击着椅子的护木,显然在思考事情。李询也就静静等着父亲吩咐。
不知过了多一会,李牧像下定决心一样,“询儿”,李牧终于开口“有件事为父要你去办。”
“有什么事情父亲尽管吩咐。”李询预感父亲有重要的事情要吩咐,马上回道。
李牧站起身,在屋里慢慢踱步,“上次在幽州府衙,你提到了有人私通北丹人贩卖违禁品,这件事后来我一直派人在暗中调查。”
“其实背后是谁,我们都猜得到,但是关键是没有证据,我不可能处置一个五品官员。”李牧说得很直白。
“最近的调查很不顺利,对方显然有了准备。”说着李牧指向屋内的陌生人,“这位是幽州地方军副司马邢大人。”
大圣军队与大周军制完全相同,朝廷的主要战力是府兵,京城16卫、各道主力边军都是由府兵构成。
而除了府兵外,最重要的就是皇帝亲掌的左右羽林、左右骁骑、左右鹰扬等六军,他们主要是募兵,属于职业军人,薪水高、装备好、战斗力也强。
除此之外还有数量众多的地方部队,相当于大圣的准军事部队,而这些地方部队归各州刺史管辖,直接军事主官就是州司马。
李询这才仔细看此人,生的很是高大,年纪在30多岁不到四十岁的样子,一副正经的军人模样。
“这段时间,我一直派刑大人暗中调查。刑大人麻烦你把情况跟小儿说一下。”李牧吩咐道。
“本官刑无量,见过公子,”刑司马跟李询打了声招呼,“最近奉刺史大人之命,我暗中调查了私通北丹之事,可是背后之人将事情掩盖的很好,所有痕迹都被抹除了。”
刑无量继续说道,“我查到当时跟北丹人交易的商行时,早已经是人去店空,甚至连掌柜和伙计都查不到一点踪迹,显然雇佣的是外地人。”
“更难的是,涉事的商行从不在幽州城内进货,他们与北丹人交易的货物都是从外地购买来的,这样查起相关人员就更麻烦。”李牧补充道。
说到这里,李牧终于道出找李询过来的原因,“询儿,为父在幽州城内并没有多少得力人手,大肆动用官府的人就相当于告诉对方我们的行动。”
说到这,他看了刑无量一眼,“刑司马是我一手提拔的,算是我在幽州少有的可用之人,更重要的是他心思缜密、办事踏实。”
“这次叫你来,是想让你和刑司马一起调查这件案子,毕竟刑大人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你考虑一下。”李牧并没有替李询做决定,他还是想问一下李询的意见,毕竟这件事有难度,还可能会有一些危险。
李询想也没想,直接答应李牧,“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好好配合刑大人查清这件案子,揪出叛国牟利之人。”
听到李询这么爽快,李牧却犹豫了起来,“询儿你要想清楚,这件事情还有有危险的,而且就算查清楚了也不能说是你立的功”。
“孩儿身为大圣子民,您的儿子,幽州百姓,我也参加了幽州守城战,绝对不想放过背后弃国家大义之人。不将此人绳之以法,就对不起那些为幽州战死的将士。”李询正气凛然说道。
听到这话,刑无量也有些动容,本来他对刺史找一个毛头小子配合自己还有些疑惑,现在听到李询的话,至少感觉这位刺史公子不是一个纨绔子弟,甚至还有些正气,这样的人通常不会拖后腿。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刑司马好生查案。”李牧终于松口,而后又问,“现在线索都断了,对我们来说好似完全抓不住背后人的尾巴,你认为我们下一步应该从何入手?”
李询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在脑子里快速思考起来,他仔细的过滤着每一个信息和线索。
北丹人,幽州,交易。李询突然被点醒,抓住了案子的突破点。
“父亲,我想之前虽然调查的方向也正确,但只是正常的查案流程,我们想的到,对方一样猜得到。想要找到证据直接找北丹人是最有效的,毕竟北丹人了解的比那些失踪的掌柜伙计绝对要多。”
“找北丹人?可是北丹人都逃回了草原,我们不可能直接去问耶律阿宝吧?”刑无量不解的说道。
“此次大战后父亲手里应该有不少北丹俘虏吧?”李询看向李牧,“北丹人全民皆兵,青壮男子更是重要兵员,那些参与交易的北丹人肯定也在大军里面,极有可能就被我们俘虏了。”
在朝廷新任的幽州都督到任之前,幽州军事还是被李牧兼管,所以严格来说,这些俘虏目前都被李牧管着。
听到李询的话,李牧开口,“这相当于碰运气了,而且就算找到人,配不配合还要看你们的手段了。”
李询一摊双手,“父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其他路都走不通了。”说着李询脸色一沉,“而且我估计原来那些幽州城里帮着幕后人做生意的都已经被灭口了。”
“好,这件案子就你和邢司马去办,你要多跟着邢司马学习,有事要跟他商量。”李牧嘱咐道。
......
李询送邢无量出刺史府,路上李询一边走一边说道,“邢大人,此案事关重大,父亲让我跟着您查案,我一窍不懂,小子日后全赖大人您了。”
“公子谦虚了,就凭公子刚才的建议就说明你思路清晰、才智双全,这件事你我好生配合就是,公子不必拘礼。”邢无量并没有摆出前辈的架子,而是亲切的回应着。
李询提供的办案思路真的是让他刮目相看,困扰多日的案情终于有了新的方向。
“无论如何都是以您为主,李询定当竭尽所能,大人您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李询询问道,他可不敢听到邢无量这么说,就真的把自己摆在和一个副司马同等的位置上。
“明早东门见,公子告辞”,邢无量说完就离开了刺史府。
骑马走在幽州的大街上,邢无量并没有担心后边案子如何办,而是回想起今天李询的表现,虽然仅仅是一场谈话,但说实话他有些震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有如此心思和处事手段。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啊!”一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