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询被五花大绑,从街上一路押解到了幽州府的大牢中。
走到幽州府衙那巍峨高大的门前,看着两尊凶神恶煞的石狮子,李询自嘲的一笑,“秉公执法,哪里有公平,所谓的公平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
幽州的府衙虽然不是什么修罗地狱,但也是鼠虫横行、臭气熏天。
李询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本以为幽州在自己父亲治理下还算清明,但没想到幽州的大牢里居然人满为患,一直走到里面倒数第二间才有位置把他关进去。
李询并不着急,只要自己在幽州城家里总能找到自己,更别说独孤珊还回去报信了,想来过不了多久父亲就过来。
不过自己毕竟伤了人,这事想要善了恐怕并不容易,对方怎么说也是长史的儿子。
李询找了块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观察周边的情况,第一次进来他对这里的一切还真有些好奇。
很快李询就发现对面牢房很有意思。
别的牢房都是关着几个甚至十几个人,就比如自己现在这个牢房就有六个人,而对面的牢房仅有一个人。
更有意思的是,每个牢房都是一些披头散发、衣着褴褛的犯人,而对面的人身穿长衫,更别说还有一张小桌子而一盏油灯和几本书。
李询不由得好奇起来,牢里居然会有这种人,显而易见牢头们对他还比较照顾。
兴许是李询看得久了,引起了对面人的注意,那书生模样的人抬头,看向李询,有些错愕,转而就露出了大白牙,对李询一笑。
“小兄弟怎么进来的?”对面年轻书生问道。
李询也有些错愕,没想到这个人还挺自来熟,不过在这牢里本身也无聊,有个人聊聊天也不错。
“伤了人,被抓进来的。”李询也简单的回答。
“哦,小兄弟年纪不大怎么会伤人,可有兴趣跟我说说,在这大牢里就当聊天了。”年轻书生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想来平时也没人跟他说话。
随即李询就简单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当然他没有暴露自己和独孤珊的身份。
对面书生听到后,仔细看了李询几眼,轻笑了起来。
“按理说小兄弟可是遇上大事情了,得罪了这种纨绔子弟本身就要吃亏,更何况你让人家断子绝孙,不过在下看来,小兄弟有惊无险,很快就会出去了。”
李询瞬间有些吃惊,此人如何判断出自己没什么事的,他确定根本没见过此人,书生也不会认识自己。
“不知阁下何出此言?”李询也想试探试探对方。
书生甩了甩袖子拍了拍尘土,然后盘腿坐在地上,说道“小兄弟器宇轩昂,一看就不是百姓家的子弟,你脚下穿的是武士皮靴,这种鞋可是只有豪门大族和官宦之家才会穿。”
“所以我断定小兄弟家世定不简单,最重要的是你知道对方的身份后还依然下了重手。看小兄弟也不是莽撞之人,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你根本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书生自信的说道。
李询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说道,“兄台观察入微啊!”
“不知兄台为何也在此处?”李询也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询实在想不到,一个如此聪明的书生,能犯什么罪被关进大牢,而且在牢里却又收到优待。
书生自嘲一笑,摇头道,“说来话长啊,我也是无妄之灾。”
李询正了正身子,明显来了兴趣,示意对方继续。
“我并不是幽州人士,三个月前我从乡下来到幽州,本想着自己读过书,凭借给人写信挣点参加科举的盘缠,谁知没干几天就惹上了官司。”书生满脸的无奈。
看到李询并未说话,他继续讲道,“有一天一个江湖人士打扮的汉子来到我的摊位前,托我写一封信,说是要约自己的相好见面。”
“我也没有多想,就照着他的意思写了,可谁知那汉子是个贼人,他早就观察沈家小姐,对人家垂涎三尺。他以别人的口吻约出了城中富商沈万贯的女儿,把人家奸污了。”
“可是当晚,沈家小姐就不堪受辱自杀了,这下可不得了,沈老爷知道原因后急忙报官。那个贼人很快在出城的时候被抓获,我也就被牵连了。”我这完全是不知情的,生生就被连累了。
听他这么一说,李询感觉这个人还真是无妄之灾,按理说他只是帮忙写信,跟官府说清楚了也就没事了。
“你为何不向官府解释,想来你并不算同犯,官府总不能强加一个罪名。”李询问道。
“解释有个屁用,官府大门朝前开,手中无钱别进来。我被抓了压根就没过堂,衙役们见从我身上要不出钱来,一气之下就把我关了进来,想逼迫我叫人送钱。”书生越说越气愤。
“可是我家中并没有什么亲人了,更是一贫如洗,我如何来得钱行贿。见我身上也刮不出油水,衙役们不耐烦了,把我扔进牢里,就这样一关就是三个月。”
李询没有想到,像书生这种被冤枉的,都要花钱才能买平安,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有人还想刮一层油下来。
李询低头叹息,大圣现在也算是历朝历代少有的太平盛世,可是对老百姓来说还不是一样,一不小心就是家破人亡的惨祸。
底层的人总是卑微的活着,只要有一粥一饭、三尺茅屋就是难得的恩赐。
这时,书生的声音又响起,“说起来,这座大牢里面又有几个人是真的有罪。他们有没有罪还不都是官府说了算。谁要是牵扯到了官司,有钱还好说,没钱就只能自认倒霉,就这样关着等家人凑够钱来赎。”
“小兄弟,你刚来不清楚,这座大牢里哪天不得有一两个横着出去的,吃不饱穿不暖,得病了没法治,在这里身体好的人时间长了都掉三层皮。”书生也开始满腹牢骚。
这时李询直视对方,不解的问道,“可是,我看兄台在里面过得不错嘛,单人单间还有桌子和席子,更别说你并没有挨饿的迹象。这可跟牢里其他人大不相同啊!”
一听李询这话,书生马上来了精神,看起来颇为得意,朝着李询的说道,“这还多亏我会算命,火眼金睛救了牢头弟弟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