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
苏眠正式在这里定居了。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苏眠建了座按照她喜好来的竹屋,双层大别墅,还自带院子。
满山遍野的银杏树,金灿灿的,微风一吹,扑簌簌的落下,铺了厚厚一层。
苏眠带着足够她花好几辈子的灵石,和老龙享受舒服的退休生活。
可惜老龙是个闲不住的,养好伤后,就跟着东方暮满修真界乱窜。
郁白景偶尔也会过来,带些流行的糕点和话本。
两个人对坐喝喝茶,聊聊天。
叶家的事情已经彻底翻篇。
除了夜非澜之外,叶家再无血脉留存。
天衍老人被镇压在天狱中,整天念叨着成仙。
苏眠猜,可能是世界线修复的时候,把他的记忆弄混淆了。
不过这和她都没有关系了。
她拿着从大能们手里薅的羊毛,舒舒服服的隐居,和修真界的是是非非划清底线。
曾经的她不得已被卷入那些是非,现在女主死了,困住她的东西也随着破碎。
从此之后,她就是条自由的咸鱼了。
临近中午。
竹屋里透进来一束阳光。
妖兽皮毛铺成的床榻上,缓缓伸出来一只莹润的手。
苏眠慢吞吞的爬起来,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
她光着脚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推开门。
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身心舒畅。
她今天要在院子里种几棵桃树,来年吃桃子。
苏眠挖好坑,蹲在地上埋树苗,盖好土,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浇水。
种完桃树,苏眠简单做了点清粥小菜。
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一边看话本,一边吃。
“吱呀——”
院门被推开。
苏眠头也没抬,“东方暮,你最近来的太勤快了,我听你爹说,你最近不是要准备家主考核吗?怎么还有空跑来我这里。”
院外没有声音回应。
苏眠被话本吸引,只以为东方暮又在发什么神经,随手指了指厨房,“要吃自己去盛,正好我煮多了。”
每次来东方暮都要蹭饭,她都习惯了。
脚步声响起,对面坐了个人。
苏眠后知后觉感到不对劲,从话本里把头抬起来。
“……是你?!”
苏眠惊愕,话本子没拿稳,啪的掉在桌子上。
对面。
许久未见的夜非澜端坐着,一袭墨色烫金华服,束着银琉璃发冠,两鬓间还点缀着两个小小银饰。
矜贵禁欲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静静的盯着苏眠,一言不发,神情看不出息怒。
最开始的惊愕退去,苏眠逐渐恢复正常的理智。
夜非澜应该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否则没道理现在才来找她。
世界线修正,保不准连带她在墨渊待的那些记忆一并修正了。
嗯,没错。
苏眠露出一抹礼貌的笑,“魔尊大人前来,有何贵干啊?”
夜非澜紧紧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变化。
苏眠眼中的不解,狐疑和庆幸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很好,她记得。
夜非澜得出结论,屈指点了点桌面,“来秋山赏景。”
秋山赏景?
苏眠终于记起来,之前她答应过夜非澜,如果她们能活着,就一起去秋山赏银杏。
不是吧,“失忆”了还记得呢。
看来他确实很喜欢银杏。
苏眠笑道,“魔尊大人请便,秋山的风景确实很不错,您慢慢欣赏。”
夜非澜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问道,“这座山,是你的?”
这话她爱听。
苏眠矜持的回道,“是的,前不久,我向尊者们求来了这座山的所有权。”
“不过魔尊大人若是想来欣赏风景,我是十分欢迎的。”
夜非澜:“好。”
……
苏眠发誓,她真的只是客气一下。
可魔尊大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他在这里住下了。
住下了!
苏眠带着她那句“十分欢迎”,咬着牙收拾出二楼的空房,“高高兴兴”的欢迎新客人入住。
秋山的银杏正逢最佳的观赏季节。
夜非澜偶尔陪着苏眠坐在院子里,欣赏银杏由黄过渡到蓝的过程。
苏眠忍不住了,“我说魔尊大人,您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墨渊那边,不需要回去看看吗?”
言下之意:您很闲吗?
夜非澜抵着下颌,语气慵懒,“墨渊那么多人,少了本尊,也乱不了。”
“还是回去看看吧,而且这风景欣赏的次数多了,也容易腻不是吗?”苏眠继续劝。
夜非澜不为所动,“不会腻,本尊就爱看这银杏。”
苏眠:“……”
看看看!
你就知道看!
这里是旅游景点吗?
交钱了吗你!
苏眠暗暗磨牙,得想个办法把人弄走。
可他是魔尊哎,打又打不过,劝又劝不动。
难搞哦。
夜非澜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你想赶本尊走?”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哪儿敢啊。”苏眠一秒变脸,露出虚伪的笑。
“不敢?”夜非澜勾唇,轻声道,“本尊看你的胆子大得很啊。”
“我不过回了趟墨渊,你不仅独自跑来秋山,见到我,还装作不熟。”
“我千里迢迢跑来履行约定,你倒是忘的一干二净,还闲本尊烦。”
“你说,这都不算胆子大,什么才算呢?”
夜非澜笑吟吟的盯着苏眠,狭长的眼眸晦暗难测。
苏眠:“……”
她已经傻了。
她蹭的站起身,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记得?!”
“那你为什么见到我的时候不直接说,还有,我在东方家养伤那么长时间,也没见你来一趟啊。”
夜非澜:“我的伤比你重,醒的晚了些。”
“等我再去寻你,你人已经不见了。”
“至于刚见面,我也是担心你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暂时没提。”
苏眠愣住,搞半天,还是她的错?
不不不,她没有错。
“那你怎么看出来我记得的?”
她的演技应该毫无破绽啊。
夜非澜笑了声,“秋山这个地方,离你熟悉的那几洲,隔了几万里。”
“如果你什么都不记得,怎么会突然想来秋山呢?”
顿了顿,他补充道,“当然,这只是猜测,见到你之后,我才确定,毕竟,眼神骗不了人。”
苏眠抱着手,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眼神是什么鬼?
苏眠懒得动脑筋,硬生生把话题掰回来,“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走?”夜非澜笑容一敛,轻飘飘的说道,“不走,我决定留在这里。”
昔日的是非恩怨,他已经懒得再去想。
叶家已毁,一切都尘埃落定。
索性找个看的顺眼的地方待着。
苏眠嘴角一抽,“你搞清楚,这是我的地盘,我的山,还有我的屋子,我允许你留下了吗?”
夜非澜瞥了她一眼,突然抬手掩唇,低垂着眉眼,虚弱道,“我也不瞒你了,之前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墨渊不宜养伤,如果你不收留我,那我也只能……咳咳咳!”
苏眠:“……”
这演技比她还要拙劣。
可……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夜非澜的伤,也有她一半责任。
权衡再三,苏眠道,“你可以留下,但伤好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夜非澜眼底掠过一丝失望,“……好。”
伤好之后?
他的伤好不好,还不是他一念之间的事。
夜非澜躺在椅子上,惬意的眯起眼睛。
他喜欢待着这里,风景喜欢,人也顺眼。
比冷冰冰的墨渊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