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惭愧又有些疑惑,方才我虽然起了些许争胜之心,但也只是人之常情,特别是年轻人,谁没一点血性!但按道理也不至于因此走火入魔;爷爷听了我的想法,点点头,道:“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特别是我们守龙族人,与世间龙气纠结极深。你上次祖龙馈赠的机缘,和满清真龙涅槃所化龙气相互关联。有因就有果,我想一定是客栈周围出现了类似人物或者物件,引起你体内龙气共鸣。”
我立刻问道:“阿爷,难道是那名日本黑衣神道教者就在附近?或者住在此处?”
爷爷摇摇头,道:“按常理,那人在日本内部地位不低;不可能住在一个民间商会的住所。更何况这商会还是中国人的。除非……”
爷爷还没继续说下去,房门被人轻叩几下;原来是郝相臣派人过来接我们。很快,大家到了客栈外面;出人意外,马路上停着两辆小汽车,竟然是此行座驾。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坐汽车,李剑眉也是;我俩均有些兴奋,但也不好在外面表露出来。
我和爷爷同坐一辆,李剑眉和赵若兰坐另一辆;路上只感觉速度很快,却不颠簸;关上窗户,嘈杂声也小;真是比马车好出太多。难怪听爷爷讲过,当年慈禧太后生日时,袁世凯耗费巨资购买一辆美国汽车上贡;颇得欢喜。老佛爷也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拥有汽车的人。
汽车转入新市街后,两边店铺招牌使用日本语言的越来越多,街道上也有不少身着和服的日本民众;这“国中之国”的称谓确实名不虚传。临到旭公园时,我们还碰见数个关卡,均有全副武装的日本士兵巡逻检查;不过既然是郝相臣安排的车辆,自然一路通行。
等我们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华灯初上;旭公园内灯火通明,连很多树木身上,都缠绕着闪烁发亮的彩灯;空气中还播放着委婉阴柔的日本民谣,不少人跟着翩翩起舞。看得出来主办方郝相臣为此耗费心思。
大概是提前有人通报,我们刚下汽车,郝相臣已经带人迎上来;竟然还有县长杨晋源在内。不过自从首任县长裴焕辰先生拒绝担任日伪职务后,作为继任的杨晋源完全在日本人的掌控之中;据说,当年“九一八”事变后,有几十名日本士兵闯进他的衙门,并占据县衙达月余之久。这期间,杨晋源被日军软禁在家中,不得外出。日军毁坏大量县衙的文件,还偷走办公家具和用品。目前他只是作为日本人的傀儡,摆在明面而已。
在郝相臣的八面玲珑下,大家相互熟络起来;和他一起的基本都是营口本地官员,士绅巨商;听闻我们是总理大人亲派,自然免不了一顿溜须拍马。没想到赵若兰名气也不小,很多人都过来亲自拜会;看那客气恭维程度,只怕光是霍殿阁先生的徒弟身份还不成。不过此时也无法深究,而且爷爷常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能勉强为之。
此时又有人一路小跑过来上报,日本太君正在前来。郝相臣连忙拉起爷爷,和杨晋源三人走在前列;后面跟着浩浩荡荡众人。行到路口,已经停着好几辆黑色小汽车,以及两辆军用卡车;车厢内站满日军士兵,一个个昂首挺胸,气宇轩扬;令人不敢直视。确实,这个时期日本人指南打北,兵威正盛;在正面战场上基本是所向披靡。
郝相臣三步并两步,跑到为首的小汽车旁,拉开后排车门。一名清瘦干练,穿着日本陆军制服的年轻军官走了出来;郝相臣点头哈腰的迎上去;随即又下来几名副官和翻译等人员。杨晋源县长和爷爷也行走过去,郝相臣忙着给大家介绍起来,原来这位军官就是日本宪兵队营口队长佐藤少尉。真是人的名,树的影;此刻最忙碌的就是那名白白胖胖的陪同翻译官,因为有众多当地官员、士绅、富商正排依次队给佐藤少尉见礼,一时间是南腔北调,五花八门;听说爷爷乃总理郑孝胥亲自从新京城委派,他还是稍微多看几眼,客套数句。不过也仅仅如此,毕竟在日本人眼里,整个满洲、东北都是其囊中之物。